哪怕永安人被一扇千钧重的紧闭大门堵在了皇城外,暂时进不来,皇城中的人之间,也依旧在蔓延开惶惶不可说的气氛。
市集里的小贩吆喝得不如往日起劲,街道两侧人家多是紧闭着大门。一时间不见王都往日的歌舞升平,反而凄凉许多。
只不过,好像大家又在心照不宣地自我安慰:他们会离开的,仙乐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对外的征战,对内的平定,仙乐从来所向披靡。区区永安,能耐它何?
但说到底,谁也不敢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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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筠遥被针扎到了手。
一个时辰之内,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她盯着眼前蝴蝶不像蝴蝶,云纹不像云纹的帕子看了片刻,干脆破罐子破摔一样把绣针扔下。起身推开窗子。
风扑面,依然有着几分燥热,哪怕此时已经入夜。
算算时日,今天应当是永安难民被关在皇城外的第四天。四天了,国主发的那些干粮和水还能撑多久?
这四天里,父亲同她提过一次,说永安人还没有离开。这并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毕竟坐以待毙,谁会愿意呢?
等他们到真正穷途末路的那一天,是不是也该想想办法了?想想怎样才能活下去。
但是对于他们而言,活下去的办法很少。又或者说可能只有一个。
那就是和仙乐拼个鱼死网破。
山雨欲来,岌岌可危,这场仗怕是一定要打的。只是她不知道,别人也同样不知道仗什么时候会打,什么事情会成为导火索,结局又会是什么样的。
卫筠遥手臂支在窗台上,往窗外望去,眼神缥缈,几乎不聚焦。
她讨厌战争。
战争一但爆发,她做不到独善其身,也许只会像大多数人一般,绝望地浮浮沉沉。又或者……
又或者她会沦为“战利品”,被人肆意蹂躏踩踏。
什么样子,都有可能。
所以,她真的很讨厌战争。如果有可能左右,她更乐意选择靠着计谋,不战而胜。
但这想必是几乎不可能的。
卫筠遥闭上眼睛,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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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日升,到今天,是第五天。
那些永安人真的就凭借着不多的干粮和水,在皇城紧闭的大门前待到现在。
他们之中,想必也会有人眼见着在皇城门口待着是没有希望了,故而背上行囊拖家带口,跌跌撞撞的去往了别的地方。内心祈祷会有一座城可以敞开大门。
可是这样的希望,缥缈到微乎其微。大多数的人还是在皇城门前苦等死撑着。
这期间他们无数次祈求,可是没人听。
整整五天,顶着似火的烈阳,饶是成年人也有些吃不消,更何况幼小的孩童呢?
于是人群之中,蓦然传出一道年轻女子凄厉的叫喊: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怎么了?”
众人立刻围上去看,那年轻女子怀中抱着个小孩,大概两三岁吧。面色烧得赤红,眼睛紧紧闭着,叫他也不说话,不回答,已然是危在旦夕。
旁边小孩的父亲神色焦灼,哪拿过一边的水罐,小心翼翼倒了点水在盖子中,打算喂给孩子。
可是这孩子刚喝下去一口水,又马上吐了出来,牙关紧闭。
众人见孩子状态的确不对劲,纷纷向这对年轻夫妇道:“快给孩子找个郎中看看,这么拖下去可不行!”
可是现在他们都被关在皇城外面,上哪里去找郎中?
年轻夫妇见状,冲到城门旁边开始拍门,祈求看守城门的兵士可以心软,把门打开。
城墙上的兵士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开门的动作。
他们自然是不敢开门的。门外有上万人,这一开门情况就不可收拾了。只能草草敷衍:“去通报国主陛下了。”
这当然只是句诳语,毕竟国主近日以来为永安之事烦忧,频频动怒。谁再敢拿这种事情去烦他?于是他们只给城下的年轻夫妇用绳子吊了点水和食物下去,权当敷衍。
小孩的父亲一听已经去通报国主了,安心不少,连声道谢,感恩国主,跪地磕头。可是眼见着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城墙上却始终不见大夫的身影,他怀中小孩越来越滚烫。
城墙下众人也发觉了不对劲,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骗了咱们,怎么大夫现在还没到?”
接连的失望让他们几乎不对皇城中人抱任何的期待了。孩子的父亲等不下去,把心一横,背起孩子绑在背上,和妻子交待了几句。那妇人将颈项间一个木雕护身符扯下草草挂在男人身上。他奔向城墙,试着向上攀爬。
城墙外侧自然是修得极难以攀爬的。光凭男子一个人想要爬上去无异于痴人说梦。一边的几个汉子见了,纷纷过去道:“我来助你!”
他们十几个人叠罗汉,让男子踩着肩膀攀上去,就这样硬生生把他送上了丈许高的地方。到这里,男子伸手抓住了方才用来送食物和水的绳子,继续攀爬。
城墙上的兵士们守了几天都没有异状,松懈是难免的。等到那人爬到快一半高时才被发现,他们大喝道:“干什么!不准攀墙!攀墙者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