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殿中观礼之人几乎全部到场,皇后性子随和,大家也不算拘束,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闲话家常,倒是将偌大的麟德殿烘托得热闹不已。
晋阳公主端坐在皇后身侧,分享着女儿寿安郡主近日的趣事。
皇后看着十岁的寿安,正黏在太子妃身边解着鲁班锁。
她不禁唏嘘道:“一眨眼阿颜也长成聪明漂亮的大姑娘了,她的眉眼和表姐真像。”
晋阳温柔地看着女儿,脸上的神情仿若在怀念故人,“是啊,比我都像。”
皇后转头看着晋阳,轻轻地将她双手握在掌心。
此时,同安公主宋昭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在驸马的搀扶下,姗姗而来。
皇后见到来人,眼里的温柔都快溢了出来。
同安走到皇后身前,刚想与驸马一道屈身行礼,就被起身的晋阳拦了下来。
晋阳小心地扶着她的手臂和腰身,嗔怪道:“你小心点身子,母后还少了你这礼不成?”
同安眼睛扫过坐在一旁的德妃母女,“阿姐,我这不是怕被人说不懂规矩嘛。”
晋阳伸手点了点同安的鼻子,将她扶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规矩哪有身子重要?快坐下,免得母后担心。”
说着,她又看向驸马,“阿景和你姐夫在一块儿研究文章,你去寻他们吧,阿昭交给我便是。”
驸马常旻看了眼同安,笑着抬了抬手,“那就有劳长姐了。”
同安对驸马娇俏地笑了笑,“快去快去,莫要打扰我们说话。”
常驸马宠溺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往太子那边走去。
皇后心疼女儿孕中辛苦,圣人又不在场,哪里还会在意礼节,“你也是,明知自己身子不好,如今更是怀着身孕,还在意那些虚礼作甚?”
“让母后心疼,是儿的不是了,”同安转头看向德妃,“高娘娘不介意同安没有向您行礼吧?”
德妃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怎么会呢?腹中胎儿要紧,同安不必在意这些虚礼。当初晋阳怀着寿安时,圣人免了她所有礼节,想来对你亦会如此。”
同安听得出德妃有心挑拨她与长姐的关系,故意装作没听懂,顺着德妃的话道:“耶耶近日为国事烦扰,想来无暇顾及这些小事。高娘娘若心疼同安,倒可替同安向耶耶讨个恩典。”
德妃不肯死心还想继续,却被晋阳投来的一记警告的眼神震慑住了。
她一时间有些紧张心虚,又气恼晋阳总是仗着圣人偏宠,不将自己这个庶母放在眼里。
临真公主宋昀见自己母亲在长姐面前失了气势,心中羞愤不已,却又不敢对着晋阳发作,便将矛头对准了同安。
“今日也不知是什么风,把二姐这个尊贵的玉人儿给吹来了。去岁我及笄时,二姐称病未至,今日轮到七娘,二姐便是身怀六甲也要来贺。想来在二姐心中,我们这些妹妹也是有轻重之分的。”
皇后闻言不悦地看了眼临真,她轻轻捏了捏同安的手,示意她不必争论。
同安反手回握住了皇后,淡淡地瞥了眼临真,语气中满是委屈:“都怪我打小儿身子骨弱,不巧在五妹及笄那日病了。
虽然五妹也没遣人来探望,但我这个做姐姐的没亲身恭贺妹妹及笄,让妹妹怨我到如今,确实是我的不是。”
皇后有些诧异地看了同安一眼,暗暗舒了口气。
她觉得这个女儿是真的长大了,非但没有和临真吵闹,还暗搓搓地将了对方一军。
临真闻言气结,她不知道这个向来口拙易怒的二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她正要反唇相讥,手腕却被德妃掐疼了。
她不解地看向自己的母妃,只见德妃目光严厉地微微摇了摇头。
临真不服气,却也听话,只能将一股子邪气憋在了心里。
这些年,德妃随着娘家势力坐大,膝下的一双儿女也颇得圣人宠爱,她的野心开始不断滋长。
德妃觊觎着凤位与东宫,作为女儿的临真又怎会毫无察觉?
渐渐的,临真在耳濡目染下处处与皇后所出的同安攀比作对。
以前的同安从不是临真的对手,可自从她出降后,变得精明了许多。如今不但懂得避开锋芒,还会反过来给临真挖坑。
德妃若有所思地瞟了同安一眼,凑到临真耳边低语了几句。临真嘟着嘴看了眼春风得意的同安,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两方停战之时,宋晞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她仿若未觉席间的硝烟,娉娉袅袅地走到皇后跟前行礼。
皇后一脸慈爱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女,轻轻抚过她的发梢,“七娘长大了。”
宋晞回望着皇后,心里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这些年来,皇后一直在暗中照拂她们母女,明面上却对她淡淡的,从不会像此刻这样直白。
皇后如此奇怪的态度,怕是与这场及笄礼背后的猫腻有关,这让宋晞暗暗心生警惕。
她跟着女官的步伐,跪坐在香案前,等待着吉时。
临真死死地盯着宋晞颈上的东珠项圈,愠怒之色溢于言表。
德妃了解自己的女儿,她低声告诫临真:“你和她置什么气?眼皮子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