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俯视所及皆是笑靥如花,端着酒杯坐在男人的腿上,被随处路过的异性抚摸,于高台之上麻木地跳跃,纸醉金迷处看不清背后的伤疤。
乔吟有那么一瞬间迟疑,她们还需要拯救吗?
走廊尽头踉跄着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女人艰难地搀扶着酒醉的男子,即使他神智已大多不清还依旧谄媚地拍着马屁。
她跟上女人的脚步进入了一处厢房,未等女人反应随手敲晕了男子。
兰夫人尖叫已至喉咙见到熟人又咽了下去,沉默了良久,打量着她的打扮和自己明显不同,听见来意后更是嗤笑一声,她潇洒地倚靠在床头摆弄着蚕丝的被褥,脸上鲜艳五彩的妆容露不出一点真情。
“我刚见到你的时候,就瞧出你这丫头倔。我最看不惯就是这种落了难还一副圣人的架势,所以我铁了心要压一压你的脊骨。不过可惜,你比我想的要有本事。”
“我不会替你作证的。于我而言,这里已然是天堂,我在那大户人家也不过是做个妾,抢老爷的宠爱,受正室的白眼。推翻这里对我有什么好处,回去做罪臣家奴?过那不见天日的苦日子?”
“你走吧,这里多的是苦出身的,你若是寻人,请出门右转。”
乔吟从第一面就知道她们不是一路人,从打扮到认知都不是。有些人早就磨平了棱角,圆滑地不需要使力就能顺坡往下滚。
“你也好好休息休息吧。”
她没有再劝,一脚跨过地上的男子,打开大门留下一句话,不再回头看兰夫人半分。
右转是一连串的厢房,乔吟从一间透音的屋子听见了里头的动静,那个女孩似乎想要挣扎,可男子嘴边始终说着污言秽语,用行动和言语企图控制她。
乔吟闯入的时候,男子被吓了一跳,准备大声呵斥却被一掌拍晕。
女孩瘫倒在地上不停地小声求饶,乔吟蹲下来十分耐心地替她穿好被脱去的衣衫,女孩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当乔吟说出可以帮她的时候,她的眼神和兰夫人一样停顿了。
“你不想逃?”
“不是。”女孩本能地应答,又很快低下了头,“只是……我父亲还在这里,我们一家自被贬以来,病的病散的散,只剩下父亲一人了。只有我在这里,他才能过上好日子。”
她的语气中伴着哭腔,她决绝地奉劝自己无路可走。
“混蛋。”
乔吟低声咒骂,他们用这种手段骗了多少无辜纯善的女子,而实际上从来不曾兑现他们的承诺。
乔吟抬手捧起女孩的脸,无比认真地告诉她。
“你不愿父亲受苦,你父亲亦见不得你受苦。你若顾左右而言其他,你永远只会困在这里。不如跟我走,我带你寻一条出路。”
女孩从乔吟的眼中望到了无垠的大海,海面平静而安详,似乎能够抚平所有的痕迹。她用力地点头,牵住乔吟递过来的手,跟随她奔赴下一站山海。
谁知两人才绕出走廊拐角,一个男子等在前方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女孩本能地产生害怕,不停往乔吟身后缩,乔吟见到来人敛容屏气。
“大人这是,跟踪民女?”
顾淮孑收起手中敞开的折扇,一幅磅礴伟岸的千里江山图被折叠收入掌中,“是,也不是。”
“那就是怀疑民女。”
“怀疑什么?”
顾淮孑一脸你不说我不知的神秘,让乔吟揣测不出,不如主动点破。
“我不喜欢与大人打哑谜。我没做过,不必怀疑。”
顾淮孑依旧笑笑未置可否,目光顺着她看向背后的女孩。
“证人?”
乔吟正欲搭话,楼下突然冲进来一群穿着统一制服衙役,带着武器暴力地驱赶人群。这么晚了来清场,看来是想掩盖罪行。
再看顾淮孑孤身一人书生打扮,怕是自卫都难。如今乔吟想带个姑娘走怕是不可能了,她迅速做出了下一步判断。
“想活命吗?”
女孩的慌乱一览无余,她胡乱地点头紧紧拉住乔吟寻求庇护。
“我跟你换。”乔吟说完拉着她进入了一间空屋。
顾淮孑跟进来的时候正看见两人互相脱去外衫,赶紧背过身去,短暂尴尬后他意识到乔吟要做什么。
乔吟换了一身伶人扮相,彩色的服装比起灰白要更显靓丽,束起的长发披散下来,原本秀美的面庞多添几分妩媚。她不由分说将女孩推到顾淮孑面前。
“麻烦大人了。”
顾淮孑亦不废话,从袖中掏出一小型鸣镝,放到她的手心。
“不可搏命,异常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