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县衙顾淮孑领头,一路直行丝毫不曾回头看顾两人。乔吟冲着喻承悄悄使眼色,想问问大人这态度可是生气了,喻承心领神会地闭眼点头。
凝思想辙时不知不觉就落后了,顾淮孑回头一个眼神,两人就像犯了错一样同时低头跟上。
顾淮孑累了一日也没有去客栈休息,径直到了棺材铺,这里安静适宜谈心,他独自挪过角落的圆角桌,不让人插手,准备了一人一把椅子,形成三角的格局。
“坐吧。”
喻承流程熟悉立刻端坐了下来。
乔吟则是慢悠悠挪了两步显得格外的局促和心虚。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能够真心感受到两人的赤忱,反倒是自己长久包裹在躯壳之下分不清真假。
顾淮孑长叹一气,“你我三人既相约同行,有些规矩还是需要提前立一下。”
“公子,我都听你的。”
“我今日向你立个规矩,追人不离五十步,救人不可无后盾。即便是我遇险,也不可莽动,必须第一时间安排后援,再行施救。”
“公子……”喻承想要辩解,毕竟真遇险的时候哪里能够顾得上那么多,若是失了第一救援时间,他非得哭死,可公子这话说的极度严肃,他半分不敢反驳,垂着脑袋硬生生应了下来。
“知道了。”
“至于阿吟……”顾淮安再次从衣袖里掏出银簪交还给她,银簪上带血的痕迹已经被擦拭干净,还重新上了一层蜡,翻转接光崭新清亮。
“你素来最有主意,你我也并非上下级关系,我这些话你听也好不听也罢。”
“听的大人。”乔吟赶紧接茬,生怕顾淮孑一气恼把自己踢出队伍。
“从今日起,你主要负责文书事务,未经允许,不得参与调查事宜。我反复强调不可搏命,你却一度将自己弄的遍体鳞伤,是觉得命大足够对赌?下次再有一次,便回幽州去吧。”
顾淮孑此言足够严重,乔吟理解他是为自己着想,与他击掌立誓,不再拿性命相对抗。
这一次谈话,是三人行路上珍贵的嘱托。顾淮孑隐藏于桌底那攥紧的拳头,在抬眼看向鲜活的二人时才渐渐松了下来,平短的指甲已经足够将淤红刻出。
隔日张禄成便命人查抄了雨绣坊,乱坟山上那一副副被挖出的棺材,搁置在水泥丛林之中,其中陪葬的不仅有雨绣坊的绣女甚至还有小厮,大部分死状惊悚,能看出生前受到了不少的折磨。
张禄成光是核对人员信息就花了两天的功夫,他干事从来没这么勤快过,一旁的师爷陪同大为震撼,乔吟因为要提前熟练程序,也一道参与了案卷的整理。
五日后,张禄成亲自到访三人借住的客栈,至于棺材铺,已经重新回到了庄子手上,出借不到一月白赚一百两,他乐的不像个开棺材铺的。
“大人,你看看。”
张禄成将大批的案卷放在顾淮孑的面前,顾淮孑依次查阅后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还算妥当。张大人还是有能力的,只要善行善为,定然会有收获。不为官场通达,只为口耳相传,百姓信赖才是官场的正道。”
顾淮孑的夸奖让张禄成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他自当上这一洲之长,几十年未有升调,自觉仕途无望,不知不觉就习惯了无为而治。
此次事件的波折,让他重新拾起了首次为官时的初心,“以富乐民为功,以贫苦民为罪”,御史大人所言所行,才是真正让他看清了官场的路。
将张禄成送远,三人收拾行囊准备亲自将女儿们的尸身带回去。棺木众多,使用渡船来往需要一天的功夫,他们分头带领一艘渡船前往不同目的地,以期加快进度,最后相约与女儿镇重聚。
乔吟的渡船到达女儿镇渡口的时候已近黄昏,女儿镇里失去了原本的平和与活力,梅花糕摊子随意摆放在街口,木箱迎着空气中的湿漉向下滴水。
她仿佛在无尽时空中听见一声声的呼唤。
顾淮孑和喻承在一片广场之处,女儿们所在的棺木已经悉数被其家人领回,唯独还剩下一副,便是那个不知道名字毅然决然跳河自尽的女孩。
喻承核对了半天,确定是这镇上的一户人家,不由得犯了难。
等到乔吟汇合,三人一合计,准备亲自将这副棺木送去案簿上记录的地址。
这户人家在河湖的尽头,道路狭小,棺木不易通行,乔吟主动带头探路,周围有零散探头张望的百姓,到了木屋前大门紧闭,乔吟敲了好几下不见应声。
他们这头才把棺木放下,上路的方向匆匆跑上来夫妻二人,口头大声呵斥着。
“哎哎哎,干什么的!把棺材放人家门口,你们什么企图?”
“二位可是白英的家人?”
“你们谁啊?”
乔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夫妇俩一脸不可置信,乔吟让他们自行查看棺木也不为所动,开口便是破口大骂,丝毫不顾颜面的撒泼打滚,要将女孩的死赖在他们头上。
对于此等刁民,三人都没有处置的经验。毕竟人家才死了女儿,使用暴力对待实在说不过去。
叶子偷偷跟着三人过来,原本是出于爱慕和好,可眼瞅着白家夫妇蛮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