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吟返回乔府直奔男客住所,喻承未见人,貌似是连夜赶去城外调遣铁束卫入城。
“乔鸣”已经让秦久将洛河村的资料悉数送至顾淮孑处,态度谦卑自然,大有绝不藏私之意。
顾淮孑招呼乔吟进屋,一张不大的圆桌上铺着一份洛河村的布局图,四角露在外边耷拉下来。圆桌的平凳上还有些书籍文件。
两人面对面站着,翻阅起了资料。
“跟踪刘东可有收获?”
乔吟心虚地舔了下嘴唇,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大人的眼睛。好在单看他的表情,似乎没有责怪自己擅自行动的意思。
“他,应该是受人指使。”
“可说出是何人?”
“未曾。”
有关“本靥”之事,乔吟还是想再压一压,背后一定存在着不易察觉的细枝末节,在尚未明朗之前仍需要保密的空间。她并非是不信任顾淮孑,只是本能地保持警慎。
“刘东的事你多留意。”
“明白。”
顾淮孑没有追问,反而给了乔吟足够的操作空间。乔吟心虚地不去看他,注意力被重新拉回到书卷中。
洛河村整治的一系列计划和每一个步骤都严格按照朝廷规定执行,准备过程都配备公文批复,甚至还提前咨询风水师额外调整,以融合民俗文化。
从程序上看来,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唯一不合理的是,那么大一块地方,用途一栏仅填写了一个“绢布、丝织业”。
左州又不似株洲,大力发展丝织业并不利于其维持繁荣之象。
那么这么做又有何目的?
顾淮孑反复钻研地形图隐约察觉不对劲,他取过一支红色墨笔,从圆桌上把地形图完整取下,平摊在地面,将洛河村所有河流与山峰一一沿轮廓连接,笔锋过处条条线线刻画成形。
乔吟好奇地凑过去蹲下身,待他完笔,浓墨之下赫然连成一个圆体。顾淮孑随手甩开笔锋,指着上头所书问乔吟。
“像什么?”
“像……一个巨大的罗盘。”
乔吟皱紧眉头,喉咙口仿佛被一块石子堵住,半透气半封闭,沉沉不得疏通。
这不正和自己在假乔鸣死亡现场见到的那块太湖石罗盘一模一样吗?
“此等罗盘,我曾于一本典籍中阅览,所记录的乃是早期的某种巫蛊之术。以山水为媒,可覆山水。”
经过顾淮孑的解读,才缓缓揭开了“本靥”的真面目,本像之后皆为虚妄之形。
乔吟多次遭遇残酷的追杀,也没有看透它的真相。“本靥”者无色无相,覆入山水隐于黑夜,与之博弈,似是捉影般一握全空。
顾淮孑一直用眼角注视着乔吟,以其平时敏锐的做派不可能没有察觉,可还是嘴唇惨白地楞在当场。
他立刻清楚,丫头这是又陷进了自己的隐形结界,伸手手臂摸了摸她的头发,撩拨开她缠绕的思绪。
“等喻承回来,明日带上铁束卫,我们再去洛河村勘探一遍。”
“好。”
乔吟即便不说,顾淮孑也琢磨出意味来了。她怕是知道这个罗盘的秘密,也与“本靥”有过渊源,甚至于吃过亏。
从顾淮孑处出来,乔吟浑身透出浓重的阴霾,久久挥之不去,想到要再次面对“本靥”,她竟然惊奇地发现,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
下了拐角的窄梯,撞上了正返回的喻承,喻承揉着自己的半边肩膀夸张地吐槽。
“阿吟,你这一下给我撞的,怎么魂不守舍的?”
喻承的手掌贴到乔吟的脑门上,意在看看她可是发烧糊涂了。他明明老远就跟她打招呼了,临了居然还能对撞上。
“没事,喻大哥你回来了。大人应该有事找你,你快去吧。”
乔吟三两句匆匆把喻承打发走,余光发现了正在偷看这里的女孩。
女孩略微惊慌后从一角到露出半边,淡然撩了把粉色裙摆,裙摆同主人一样喜爱上扬,端起下巴白了乔吟一眼,理所当然地扭头便走,离去的背影印刻在框中。
乔吟也算是曾与女孩共处过朝夕之人,对她的神色姿态可谓熟谙于心。她这副鬼鬼祟祟的做派,虽不露人前,心底怕是已经开始算计了。
危机正在主动靠近,而她不再被动。
翌日,洛河村所有出入口由铁束卫分批把守。
顾淮孑针对昨日书卷上所记载的全部地形,开展重新勘探和丈量,尤其是针对圆盘规划所涉及的山水地实行日夜监视。
刘东寻着乔吟的踪迹跟了过来,表情中带着焦虑和不满,他强压着抱怨将乔吟拉到一边。
“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乔吟从容自若,没有慌张也没有逢迎。
“御史大人才同乡亲们保证过要认真对待,自然不能食言,好歹要做做样子。不过是重新丈量洛河村的情况而已,怎么,有问题?”
“那自然是没有。只是,到时会不会改变洛河村的整体布局啊?若是变了,怕是不太好吧。”
“怎么会呢。这些个当官的最怕麻烦了,改布局的事他们做不出来,放心吧。我上次不是让你传信给上头,要下一步指示吗。你这都没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