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边打旋,如同未散的阴魂对亲人的眷念与不舍。
于家长子抱着灵牌,披麻戴孝,双眼通红跪在一个墓坑前,伏首拜下。
“请棺!”
奴仆们抬着棺材落于墓坑中,于家众人顿时又放开嗓子大哭起来。
“夫郎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就这么抛弃我们母子!”于夫人哭得不能自已。
于夫人一哭,其他人亲眷瞬间眼泪如潮水涌出,有喊“爹”的,有哭“叔父”“老爷”的,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更凄切。
于家长子于宏半搀着于夫人,不让她去抱棺而哭,强忍着伤心,红着眼对于夫人道:“娘,让爹入土为安吧。”
命庶弟庶妹照看好于夫人,于宏抬手,目光悲切,哑声大喊道:“封棺下葬!”
“慢!”
就在要封棺盖土的那一刻,一柄长剑破空飞出,悬停在墓坑上方,谢荧勒马急停,飞跃而下,三步并两步,拦在于宏身前。
“御史大夫死因有异,现由廷尉司调查此事,需要将于大人的尸体连同棺材,一并带回廷尉司。”皇帝吩咐了天师府要暗中查探,谢荧便很自觉的搬出了廷尉司,将天师府撇的干干净净的。
大师兄教过她:死道友不死贫道。
“你是何人?为何要阻止我父亲下葬安灵?”
于宏只见到谢荧一人,又未曾听说廷尉司有女吏,直觉她是故意来捣乱的,因此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愤怒和敌意。
“这位姑娘,死者为大,还请让开不要胡搅蛮缠,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谢荧伸手,长剑自动钻回她手中,她握住剑柄,剑刃指着墓坑里的棺材:“我没有胡搅蛮缠,你爹身上有妖气!”她隔着老远就闻到了。
刚赶到的廷尉司众人听得此话,差点没吓得直接从摔下马背,少司命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不知道什么叫做委婉吗?
再说了,皇上都只是怀疑有妖邪作祟,所以才令天师府协助查案。
而且无凭无据的,少司命就当众说人家死了的爹身上有妖气,这不明摆着气人吗?
果不其然,于家人根本不信谢荧的话,甚至认为谢荧这名来历不明的女子,是于庸生前的政敌故意派过来膈应他们的,连死人都不放过,真真是可恶至极!
眼见两方一言不合就要干仗,廷尉司颤吁吁的锤了锤老腰,咳了几声清嗓子,道:“诸位,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谢大人是天师府的少司命,是我廷尉司的座上宾,此事是这样的……”
廷尉令都年近古稀一把老骨头了,却仍然舌灿莲花。
他半真半假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番,才终于打消了于家人对谢荧的敌意,也有几分相信他们是来查案的。
但对于他们要开棺验尸带走棺材的要求,还是咬口不同意。
双方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僵持。
廷尉司人老成精,也没少与国师府打交道,瞥见谢荧俨然快要握不住手里的长剑似要一剑劈碎棺材时,连忙凑过去。
“少司命大人,这于大人的棺材里真的有妖气啊?”
谢荧点头,抬头看了眼越来越浓的黑云,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妖气。
廷尉令琢磨着要不不将棺材带回去,现场开棺确认后让于家人重新封棺下葬。
谢荧得知他的想法后,朝还和廷尉司官吏们僵持的于家众人看了一眼,摇头低声道:“来不及了。”
言毕瞬间,尖叫声骤然响起。
“血!有血!棺材流血了!”
墓地骤然地涌血水,将墓坑里的棺材缠绕包裹住,众人想到方才谢荧的话,瞬时脸色惨败,边大声喊叫“有妖怪”边惊恐作鸟散散四下而逃,乱成一团。
谢荧在第一时间便持剑砍向墓中血水,血水绕开剑气所指之处,随后又缓缓的合拢,继续向地面涌涨。
有反应慢了的人被人群推搡跌倒在地,不小心沾到血水,瞬间尸骨无存。
绕是廷尉令见多识广,双腿也有些发软,若不是极力克制,他恐怕也如于家那些人大声尖叫不断了。
“孽畜!”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妖物钻了空子杀人,谢荧很生气!
挥手祭出一把符箓,以剑气挥出,封住东南西北四处方位,符箓上雷光闪烁,须臾间便引发天地雷霆,一道道闪电划破浓厚的黑云从天降落,将血水劈得四蹿而逃,发出刺耳又愤怒的尖叫声。
地面上生路被封,天上雷霆不断降落,血水被雷电劈了好几下,才心有不甘地缩回墓坑,须臾间便消失不见。
血水尽褪,雷霆遁去,天色依旧阴沉如墨。
廷尉令双腿还在打颤,但见谢荧站在墓坑前朝他招手,连忙深吸一口气,稳住,可不能在小辈面前失了面子。
不过这一口气终于没能稳住。
不知道什么时候,于御史的棺材板已经被谢荧用剑撬开了。廷尉令大人深吸一口气,暗暗抹去额头上虚无的汗水,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淡定。
棺材板掀都掀了,总不能白掀一回。
他悄悄的挪步过去,刚准备招呼手下仵作进行尸检,却发现棺材里面空空如也。
“于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