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即便哥哥不曾来校场练习,依然轻松赢下魁首。”
白昭擦了擦下巴,“妹妹揶揄我呢吧。”
“怎会?哥哥在自己宫中做了好大一出戏,合宫上下都知晓你已许久未曾出门,也甚少上朝。”
白昭却好似没有听见她的话语,往远处看了看,目光被一个身穿精练短打的女子吸引,又指与她看,“你今日也该穿得利落些,好去骑骑马。”
白商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看见一个女子身穿鹅黄短打,明艳可爱得宛如一只小黄鹂,不禁笑了起来。
“哥哥,那好像是骠骑将军家的女儿,今日随自家哥哥前来春蒐的。”
“哦?”
白昭似是很有兴趣,却让她格外疑惑,约莫十数日之前她还撞见那样一副场景,今日见他对姑娘家感兴趣,一时说不出是喜是忧。
却又见白昭回过头来,用食指轻轻刮蹭她的鼻尖。
“从前我学骑射的时候,就常常想,我的妹妹要快些长大,然后陪我一起学习骑射。今日见了她的模样,倒是有些符合我当初的幻想。”
白商才明白他并非是起了别的心思,心中顿时一片茫然。又想着他说的话,佯装着生气,语气之中也不由得带了些嗔怪:“奈何妹妹我呀,骑射不精,让哥哥失望了。”
这一副模样,当真是可怜可爱,白昭忙哄道 :“是哥哥说错话了,如今我的妹妹谁见了不要夸赞一句真国色?”
白商攥紧了袖子,羞红了脸,只低头去看自己的鞋尖。
“哥哥别再胡说了。”
白昭见她羞恼,方适时住了口,生怕惹恼了她。
两人站在校场的看台上,吹着惠惠畅风,并未注意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直至素萍行礼道:“见过烨王殿下。”
二人齐齐看去,白廷一身白衣站在风口,衣摆凌乱,这才一同行礼:“见过二哥。”
白昭方站直了身子,便感到白商的步子悄悄往他身后挪去,似是躲藏。又不知她哪里来的怯意,便自顾打开了话匣。
“二哥今日果然玉树临风。”
白廷笑了笑,也不反驳,目光粘在白商身上,未曾离开。
“商妹妹今日也来观看?那一会儿我可要好好表现。”
白商生硬地扯出一抹僵笑,眼眸也不曾抬,道:“预祝二哥。”
白昭又接话道:“哎?二哥方才便是与骠骑将军家的儿子李陵打成平手吗?”
白廷将手慢慢背到后头,原本上扬的嘴角也掉了下来,轻轻咳了一声,道:“下一场希望能与五弟交上手。”
“这……恐不好遇见吧。”
白商见此场面,面色不由得缓和了些,努力压着笑意。
素萍在一旁低声道:“回殿下,依照方才的赛制,韵王殿下已然夺得魁首,不用再参与下一场。”
眼见白廷的面色已然不太好看,却不显山露水。
白商忙掩饰道:“素娘!”
白昭面不露笑,“妹妹这个宫婢的记性可真好,这样复杂的规矩,一弄就懂。”
看台上忽而又刮起一阵强风,将身旁栏杆上的旗帜吹了下来,在空中飘了几下,却不偏不倚甩在了白廷脸上。
隔着一张布,白商都能感知到他有些恼怒,便替素萍描补道:“二哥莫怪罪,实是小妹弄不清规矩,才叫身边丫鬟记下的。”
白廷将面上的旗帜拿下,甩给身后的侍从,一张脸上没有一丝愠色,看向她的眼神之中是说不出的情绪。
“昨日御膳房新做了桂花味的糕点,父皇赏了我一份,妹妹素来喜爱桂花,我叫丫鬟给你送去?”
白商面色一白,垂下眼帘,侧手死死拽住自己的衣角,“多谢二哥,只是,喜爱桂花未必就爱桂花味的糕点,心意我领了。”
白廷笑出声来:“心意领了……那便好。”
这语气似是说不出的惆怅,听得白商胸中一窒,不由得蹙起眉头。
号角声响起,白廷示意过后便扬长而去,风吹得更加厉害,白商面色更白,手上顿时失了力气,若不是叫素萍扶住,恐怕就要倒在这春风之中。
白昭拉过她的手,道:“不过一份糕点,父亲如此亦不是一两回了,更甚的咱们兄妹二人并非没有见过,还是要稳住心神啊。”
白商亦回握住他的手,稳了稳身子,却没有答话。
他从针锋相对之中听得了一些揶揄之意,却并不知道各种细节,白商心中惶恐,亦不愿叫他知晓。
只转变头脑中的思想,恍惚间又想起了沈瑞叶,想起了秋日里灿烂夕阳,不自觉抓紧了腰间的双鹤环佩。
那些往日光景,历经时、事,早已被编织成一场绮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