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走后,伫立在门外得素萍才缓缓进来,不由得好奇问道:“殿下,奴婢方才听您卖关子呢,也十分好奇,可否解答一二。”
“你常在四处走动,可听说李姑娘受的什么伤?”
“奴婢听说,是箭伤。”
“那便是了。”白商饮完一盏茶,“凌衍抱她回来之时,她伤在胸口,却并无箭,况我注意到李姑娘胸口衣物是虚掩的,大抵是他救人心切,便……”
素萍却并不讶异,只是略微点点头道:“原是如此,若不求娶,便是损了女儿家的清白。只是……不知晓李姑娘是否愿意呢?”
“啪嗒”一声,白商手中的杯盖未曾握稳,与盏身硬磕一下,在盏口之中碎成两半。
素萍忙跪地道:“奴婢死罪。”
又抬头观她面色苍白,眼底一片幽深的色彩,十分伤痛。
白商不由得闭眼缓和胸中情绪。
“你何罪只有,你不过适时提点了我一下,我倒要感谢你。”
素萍跪在地上,不敢应话,半晌听她道:“起来吧。”方敢起身。
白商又笑道:“只怕李姑娘也要落得我这个境地了。”
“殿下何意?”
白商向来当她是个贴心的,亲近的,便也不防她,道:“凌衍求娶李如鸢,并非全她清白这样简单,凌国公已然年老,两个逝去的儿子兵权也早已上缴。凌衍无论是样貌气质还是手段,皆非鼠辈。但陛下如今愈发的心思多疑,不肯再分兵权,他又如何施展?李将军如今也快五旬了吧……”
“他所为的,不过兵权二字。”
素萍这才恍然大悟,竟还有这么一层。又见白商信步走至内室道:“我这里还有什么宝贝?挑几样好的,也预备着吧。”
*
白昭走至庆华宫的飞檐之下,恰巧一阵幽风刮过,檐下青铜铁马乱颤,一串雨渍伴着丁零当啷的响声,落在他的颈上,又顺着光洁的皮肤一路滑下,混合在了衣中,竟不知到了何处,只觉一片冰凉湿濡。
他顿时蹙了蹙眉,一边走着,一边掏出帕子勉强擦拭了几下,想要走进暖阁之中换一身衣裳。
却有人从身后跟了过来,喊住了他,他回头一看,只见一身绿衣裳,方知是青染。
他转过身来继续走着,青染跟在他的身侧,边走边道:“殿下要查的是,总算是有了些眉目。”
方走至暖阁门前,白昭停下了进屋的动作,转过头看他,他立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密匣,躬身奉了上去。
白昭接了过来,旋即进了暖阁。他未曾施令,青染已不敢走动,只得在门口候着,约莫一刻之后,方见暖阁门开了,却只听见他的声音:“进来吧。”
青染进了暖阁,只看见白昭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此刻卧在榻上,手中展开了密匣,正在看着,面上却不曾带有一丝表情,宛若佛堂供奉的白玉观音。一时心中惶恐了起来,正要开口询问下一步如何,便听白昭从榻上坐起。
白昭轻轻哂笑一声,似是才回过神来,道:“果然如此。”
青染惊道:“殿下……早已知晓?”
白昭赤脚走下来,将密匣中的信纸抽出,迎在了烛焰上头,一瞬间火光大盛起来,屋子里也瞬间亮堂起来,又瞬间暗了下去。
他背着手望着飘飘悠悠落地的灰烬,眼眸之中不知是何等情绪,是悲是喜?是畅快还是忧虑?青染探察不得。
只听他道:“当年沈大人手握重权,又为帝王信赖,实在可以说是权倾朝野。怎的一夜之间大厦倾颓,叫他杜允成了丞相,成了如今朝堂上的重臣?其中若无缘由,我必是不信的。”
青染小声道:“殿下所言极是,接下来该当如何?”
白昭严肃道:“接着查。”
青染闻言应了一声,方要出暖阁,又听见白昭在身后唤了一声,道:“此次查案,可有什么不寻常的?”
青染脑中闪过一道惊雷,细细思索了从前至今日的来龙去脉,果然觉得诡异。忙道:“殿下,此次查案……属实……过于顺利了些。”
“如何?”
“属下秉着殿下的嘱咐,未曾惊动地方官员,但据各方探子所言,他们皆遇到了同属下一样的情况。”
青染越说越慌,额头渗出了一些汗珠。他忍不住去看白昭的面色,却见他淡定如斯,方又接着道:“那便是——我等每查到一个地方,便轻易找到线索,证据。仿若有人事先将放在那里静等着我们来一样。”
白昭神态仍未有任何异动,只是道:“有人愿意大费周章,那我便安心当这渔翁,不很好吗?”
说罢便摆摆手,叫青染退下。
青染退至门外,沿着廊庑走至大殿外头,正好看见刘常侍正慌张赶来,与他迎面遇上。
青染行了一礼,便要离去,又听见刘常侍咋咋呼呼的声音:“殿下在暖阁之中?”
“正是。”
“今个殿下心情如何?”
青染回想方才白昭的面色,只觉不悲不喜,便道:“还成吧。”
“还成就是不错。”刘常侍念叨着,然后撵着几个宫婢,道:“走,趁着殿下今儿心情不错……”
刘常侍走得飞快,两条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