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①
十一月来得如此之快,是白商未曾想到的,入了十一月,下了两场雨,天气又更冷了些,公主府后院中的桂花也早在叫雨打风吹落。
今日常朝,白帝照常处理了几位朝臣奏折上的事宜,又议了常事,便要退朝。
临退朝之时却见杜相手呈一件物什,缓步走上前来。
“陛下,今日礼部递上来的文书,道炎国已然选好了前来和亲的王女,望陛下派人迎接,以示尊重、以显两国交好。”
白帝叫李明呈了上去,展开看了一看,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忽而讽刺笑道:“炎国人在我国杀我将士,还妄图如此来以示自己尊贵,当真异想天开。”
殿上顿时响起许多附和之声。
杜允闻见这话,却劝道:“陛下,眼下两国已然交好,若是反悔,可为天下人耻笑,况且,若是因此再战,我国亦无力承受了。”
白帝方才情绪翻涌,才做此言语。此刻平静下来,仔细思索,捋着胡须叹道:“杜卿所言极是,有谁愿前往迎接炎国王女?”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皆不发言,各个面面相觑。
没人愿意去。
炎国地偏,且较大宁而言,风土人文皆十分粗鄙,气候恶劣,多风沙亦多沙盗,算是险地。更何况,炎宁两国民众素来不和,此次他们大败,更是心中有愤,若前去必然凶多吉少。
杜允四下看了看噤若寒蝉的大臣们,开口禀道:“臣有一人荐。”
“说。”
杜允扬声禀道:“皇四子,安王。”又躬身行礼,“且臣以为,必得安王前去,才算妙。”
“哦?”白帝诧异,“如何?”
杜站直了身体,朗声道:“炎国既以王女相配,为彰我朝大国风范,必然也要派一位皇子前去迎接,方能不失礼仪。厉王与韵王皆为国戍守边疆,眼下唯有安王可去。”
白帝思索片刻,“朕早传信去了定州,倒是不知为何如今十一月了韵王还尚未回来,张尚书,你可知为何?”
处在一旁从头到尾不曾发言的张尚书,此时闻言一愣,心中不知为何白帝忽然问自己,诧异道:“回陛下,这…此事微臣如何知晓?”
“你不是向来与他交好?”白帝说着又随手点了几名官员,“你们不都是他的左膀右臂。你们都不知晓,朕又如何知晓?定州何事如此牵绊?他眼里恐怕都没有朕这个君父了吧?”
此话一出,张尚书等人知晓圣上动怒,皆双腿跪地。
张尚书高举起手中玉笏,分辩道:“陛下,定州此前大战,必然民生凋敝,寸草不生。韵王许是在恢复民生也未可知。”
大电商顿时又再无人敢言
白帝缄口不言,冷哼一声,不再提这件事,反而将目光落在站在殿上的白安身上,问道:“安王,你如何看?”
白安即刻执笏上前回道:“陛下,臣愿领命前去,彰显我大宁风度。”
白帝闻言,望着杜允和白安二人久久不语,大殿之上亦鸦雀无声,良久才微微清了嗓子,“准了。”
*
玉清宫方下了朝时,才初交辰正。
入了十一月,天气愈冷,日头也出来得晚了,一轮金乌才方从探出头来,吝啬地朝世间洒下光辉。
恰在此时一个身穿粗布短打的探子,如往常每次来时那样,悄摸进了公主府内。
白商尚在暖阁之中喝茶,素萍在一旁伺候,时不时说着今晨朝会之时发生的事情。
她喝罢了茶,素萍便立刻将茶盏放下,拿起梳子为她栉发。
阁中香烟袅袅,温暖非常,白商望着镜中的自己,思虑着今晨白帝的决定,冷不防冒出一句话来,“你觉得陛下会将那王女嫁给谁?”
素萍一面为她梳头,一面随意接话道:“奴婢身份卑贱,不敢轻议主子的事体。但殿下如此问了——奴婢觉着,韵王殿下如今在几个皇子之中算是最出色的,理应相配。但……陛下如今对韵王殿下颇有微词,是以奴婢觉着或许会嫁给安王。”
白商半晌垂下眼睫,缓缓颔首,“有些道理。”
“奴婢能说出什么道理,只是照实说罢了。”素萍笑得随和,又从一旁端来金盆玉盏,让白商净手漱口。
一番整顿完毕之后,有一个丫鬟来到了暖阁门口,禀告道:“殿下,有人求见。”
冬日里人体倍疲,白商懒得出去,朝素萍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出去见了那探子,不过片刻之间,她又转而回到了暖阁,如往常一样带着一封书信。
白商一双手未曾好全,用两个指尖堪堪捏住螺子黛,一边对镜画眉,一边对素萍道:“你来念吧。”
素萍闻言站在她身后一侧,忐忑将信封拆开,将信纸缓缓展开,方看罢开头,皱着眉惶然出声:“殿下……”
“念便是了,无需拘着礼数。”
“是。”
素萍回道,旋即吞了吞口水,开口读信,
“商商吾妹: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自八月一别,为兄甚为挂念,在此问候:体尚安否?今时兄于女墙之上见落霞漫天,其辉烁烁如金;忽忆昔年,吾等三人于莲池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