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如此,又静水金膏,碧影遮人;慨盖天地之间,乐皆在此。
今日帝王传书,令兄还京,兄深感忐忑;吾尝得炎军师,乃孤勇之士也,可助;又晓天心圣意,近事不安需早谋划。是以,虽穷途末路,愿破釜沉舟以待东风。道孤长,且缓缓行矣。”
听至此处,白商原本便无力的手忽而更加失了力气,手中的螺子黛“啪嗒”一声落在桌上,断了。
这不大不小的响声,直接将素萍吓了一跳,手上的汗浸湿了信纸,登时破了一角。她望着镜中人,却不见任何异色,半晌方听白商轻声道:“继续。”
“言至于此,方觉冗长。兄于定州安好,腊月可见,望勿挂念;汝需保重,尺素短,含肺腑之言,及看毕,毁之可矣。
昭
十二年十月中于定州。”
念罢,素萍猛然松了一口气,额上冷汗频出,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不停,她再度往白商面上望去,她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手却攥得很紧,仿佛手上的伤口磨搓一点都不疼似的。
素萍这回没有急着去掰开她的手,站在原地等了半晌才听见她吩咐道:“先烧了吧,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素萍点点头,从一旁将烛台挪来,引燃了那信纸,“殿下放心,那些人做事很干净,况且韵王殿下也是钰妃之子,他们必定记挂着呢。”
“是如此,可我还担忧一点。”
“是什么?”
“他是我的同胞哥哥,从小与我一同长大,自幼良善,平日里护我周全。若非四年前一事,他断不会变作此番性情。我与他从未有什么阴私,唯独这一桩事上,我瞒了他许久。”
她愈说声音愈低,素萍知其心中难过,但素来不知道如何安慰,忽而想到在乡间时耳濡目染的那些经历,脑子一热说道:“殿下,若怕二人离心,不妨一口咬死了,绝不承认。”
白商果断摇摇头,“不可,我也并无打算。你不知他何等聪明,还记得他当时查了沈氏一案前来告知与我么?”
素萍茫然点头。
白商叹道:“他那时便是来试探我的。”
素萍这才恍然大悟,那时白昭方说了自己查了沈氏的事情,白商手上一块糕点便没有捏住,碎在裙子上。
而后白昭又道查案的时候,线索好似平白摆在哪里。
又想到在那之前的许久,白商曾让自己吩咐下边儿的人去查这件事情。
这样一来,似乎一切都串了起来,原来早在那时便已经初露端倪。
如此了悟之后,她冷不丁又出了一身冷汗,颤抖着嘴唇问道:“那殿下,既然韵王打算如此,日后咱们该如何?”
“我与他走得原是一条路,并无你我之分。是以,若他决意如此,我也当尽全力相助。”
二人方言说到此处,都默契的缄口不言,素萍从妆奁之中重新拿出一支螺子黛为她画眉,片刻之后,又见一小宫人进阁而来,行礼道:“殿下,前头传话,安王殿下今日便要启程前往炎国迎接王女,眼下白帝要合宫举宴为他践行呢。”
白商尚未完妆,素萍先行回道:“晓得了,即刻便去。”
便又手脚麻利地为白商上妆,穿衣,着舄。
皆完毕后已然过了二刻,便连忙跟着白商一同前去赴宴。
约莫午时了,外头阳光大好。
白商走进阳光里,金辉便好似迫不及待扑洒在她的身上,仿若由她的袖间、发间、衣摆上倾泄而出,十分神圣。
素萍跟在后头看着这一幕,只觉仿若在阁中讨论那样暗室之谋的人并非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