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汗毛,我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白昭说罢,将那耳饰放在她手里,便转身离去。
素律一人站在短巷之中,手中攥紧那只耳饰,嵌入肉中。
冬日暖阳堪堪笼过她,在地上落下短短小小的一片阴影。
*
公主府内,那一张古瑟已经被宫人们送还了回来。
素萍忙迎着喊着,叫他们小心放在书房里,又从内室拿来一方绢帕,再进来的时候,几个抬瑟的宫人已经走了,白商站在瑟前伸手抚摸着琴弦,轻轻一拨,便响起一声乐音。
“殿下先莫要碰。”素萍朝白商走过来,用帕子在瑟上来来回回擦得细致,又用银针划过那块布,发现并无异样,才道:“无事了。”
“怎么?”
“这瑟一直在下人们手中辗转,中间谁钻了空子都不知晓,奴婢害怕……”
白商又伸手往弦上拨了一下:“你想得细致,是好事。”
“在宫里也无法不小心。”
白商赞同地点点头,却没有言语,反而双手搁在瑟上,就这样站着,赤手弹了一阵乐曲。
素萍向来是不太懂这样丝竹管弦之类高雅乐器的,出身也局限着她对这些东西的接触。但此时,虽白商弹奏的与宴席上是同一首乐曲,不知为何,她却清晰地听出了一种哀婉凄凉的感情。
“殿下在想什么?”
回应她的是一段长久的沉默,长久的沉默之后,白商才道:“无事,方才在想新来的王女,今日她舞的那一支舞,初软末刚,我瞥见她手上有茧,什么样的人手上会有茧呢?”
素萍摩挲着双手上的老茧:“像我们做活做惯的,自然手上会有老茧。可是王女身份高贵,也不需要做活,手上怎么会有呢?”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我记得小时候跟着哥哥一同练武的时候,双手都叫磨破皮了,过了一段日子就养成了茧。放弃很久之后才慢慢消失。”
“殿下是说,她是习武之人?奴婢也听韵王殿下说是在定州见过她几面。”
“炎国尚无女子上战场的道理。”
“不错。”白商的话音刚落,便听见白昭的声音从外头传来。素萍转头往外头看,才看见他站在外室之中正要进来,便连忙退了出去。
“炎国那么多公主,为何偏偏选了她一个?”白昭道。
白商笑道:“哥哥已将佳人的东西还回去了?”
白昭跨步进来,伸手在那瑟上轻轻一拨:“还回去了,方才与她对峙一番,她不肯言说。”
“你肯定是拿着女儿家的东西威胁人家了,要是我我也不会说。东西没了就没了,还是性命更重要。”
“不错。”白昭点点头,“她确实什么也没说,但是我觉着咱们已经猜得七八分了。”
白商看着他手里拨的弦,淡然开口:“若她来宁的任务有助与哥哥,不妨由她去?”
白昭抬眼望着她,忽而一笑:“反话说多了,别人可是容易当真的。”
“我可没说反话,我只是在看你有没有怜美之心罢了。”
“大事当前,无美可怜。”
“哥哥说得有理。”白商说着不自觉捏了袖子,垂下眼眸。
白昭意识到不对,连忙安慰道:“你别难过,我并非说你。”
“我知道。”白商望着他,心中有些难过,“但道理都是相通的。”
白商并非自作多情,只是钰妃艳冠后宫,而她又生得极像她。
盛世要佳人作衬,若是乱世,当真就是那一句“无美可怜。”
其实这样的道理,即便不是白昭一时口快说出来,她也该省得的。
白昭后退一步朝她作揖道:“今日是为兄错口乱言!该打该打。”
看着他作秀哄自己,白商道:“那你说,怎么罚?”
“自然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白商想了很久,认真地望着他道:“你我同胞,若罚你恐不太好,只我要你记住一句话,可好?”
“什么话?”
“你是我最亲的亲人,日后不可对我有任何欺瞒。”
白昭闻言,忽然感觉鼻头一阵酸涩,清了清嗓子。
“哥哥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