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按照炎国的习俗,每个人都该高高兴兴的围着篝火跳舞唱歌喝酒,不能因为一件小事就让人伤心难过。
素律思想了片刻,命人问厨房要了羊肉和火炉,又让桑蛮拿出从炎国带来的酒,对白商道:“商商,今日下雪,我们一同围炉吃肉喝酒如何?”
白商看着她面上的兴奋之色,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道:“天色晚了,不好搅扰,素娘还在宫中等我议事,今日恐不能相陪了。”
素律笑了笑道:“没事。”面上却难掩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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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很大,白商撑着素律给的伞,一路缩着脖子回到了公主府中。
素萍在门口替她撑着伞,将她迎到暖阁里换了衣裳,道:“韵王殿下已经在此处等候了许久了。”
“无妨,这便去了。”
说着,白商便往大殿赶去,远远便望见白昭坐在殿中的椅子上独自一个人喝着茶,身后不见那日的沈竹。
见她来了,白昭忙站起身,道:“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
素萍接话道:“今日天冷了,韵王殿下怕您犯了救急,特地拿了些补药过来。”
“原是此事。”白商笑着,让素萍再为他添茶,转而谢道:“多谢哥哥挂心了。”
白昭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今日来可不止方才那一件事。”
“这是?”
“远州的书信。”
白商问道:“是……他的?”
白昭笑而不语,只是将那书信直接塞到她的手里,紧接着道:“远州已经彻底交给了凌衍,过不了多久,他便会回来了。”
“这样吗?”白商喃喃,又道:“我原以为陛下会拆了顾棠的左膀右臂,转而让他前去与凌衍一同掌管远州。”
“那样太小题大作了,凌衍此人虽然出身微寒,但却十分有能力,他一人便可安定远州。那么陛下必然不会再舍一员大将作无用功,反而会让他去桎梏顾棠。”
“如此,我等只待寻找时机拉拢凌衍……”
“不错。”
“是我吗?”
白商问的十分直接,“是让我去拉拢凌衍吗?”
身侧之人顿了顿,道:“正是。”
外头风雪肆虐,隐约可以听见风过假山所发出的怒吼,十分惊人。
白商莞尔一笑,道:“我想也是,咱们与凌衍尚无交际,也就是我与如鸢还有些情分在了。”
说罢她将手中的书信拆开,迎着殿中的烛光看了又看。
“你们一个二个都是聪明的,都知道把书信塞到我这里叫我给你们传信。”白昭叹了口气:“我快叫你们酸死了。”
白商叫他一句话羞红了脸,将信纸揉成一团就要往他身上扔过去。
白昭忙道:“你要是扔过来,我可是要念出来的。”
白商闻言立马收了手,“无妨,今日我饶你,日后你成亲了,可有人和我一起治你了。早知道半月前就该和你赌一赌的,真是可惜。”
她这番言语,又作出惋惜的模样。白昭见了便顿时没了说笑的兴致。
白商道:“好好好,日后我不提了。”
白昭分辩道:“并非是提不得。而是炎国迟早要灭,若我的发妻是炎国的王女,我去做这件事的时候,如何能够心安理得,坦坦荡荡?”
“哥哥的意思是?”
“我不能娶她。”
话音刚落下,便有什么东西打翻的声音。白商和白昭登时警觉了起来,循声望去,只看见素律一个人撑着伞孤零零站在殿前的屋檐下,脚边打翻的食盒里,散落一地的炙羊肉。
“素律……”
白商浑身有些发木,刚想走上前去,素律便愤怒地将伞一扔,眼眶里顿时溢出泪珠,旋即迎着外头的风雪跑了出去。
她紧接着追到外头喊道:“素律!”
可是素律自幼习武,脚步很快一转眼便看不见身影。她没有追到,反而脚下一滑跌在了雪地里。
白昭将她扶起,将檐下的伞递给她,道:“你身子不好受不了冻,先回去吧,我会去找她将这件事情说个清楚。”
白商眼里蓄满了泪水,望着他点了点头,泪水便瞬间滑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