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想到,他们这两个曾经有婚约的人,还能再次相见。
自然,任谁也不会想到是神医徐如风救下他,而让他免受杜允的拖累。
他是一个洁净美好的人,至少在上京城大部分百姓眼中都是,至于在那些史官们眼中……谁管呢?
人人皆知的杜孟秋已经死了,而他现在不过是如风山庄里的一个闲人。
杜孟秋正欲理袖行礼,动作一半才恍然想到其二人的身份对徐如风隐瞒至今,才要起身。
“我说杜公子,不就是抓个蛇吗?至于行这么大礼?改日再帮你抓个毒蝎子,你不得把整个人都赔给我?”
这一言出自徐如风之口,杜孟秋登时从耳朵根红到了脖子。
一抬头,徐如风倚在门边,双手环胸笑眯眯地看着他,他一时红着脸在原地看了很久,也品不出那笑里有什么正当的意思。
白商望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便忍不住想笑,却又怕人瞧见,只能忍笑咳了一声,道:“老神医,杜公子,快到正午了,要不先去用膳?”
“用膳?哎呀,讲究人就是有讲究人的说法……”
徐如风直身拉着杜孟秋的袖子就往外走,一面走一面道:“走了,吃饭去了。”
……
席宴摆在正堂,如风山庄人少,圆桌上拢共就四个人。
沈瑞叶与白商坐在一处,徐如风便与杜孟秋坐在一处。
席上,白商想吃一道油烧茄子,却仍记着宫中的规矩,夹了三次之后便不好再夹,沈瑞叶便替她夹了一次又一次。
白商端着碗,笑着看着他。
沈瑞叶在白商面前,向来是一个温柔细心的人,所以白商每一次,都会被他突然的细心所打动。
只有沈瑞叶自己知道,他就喜欢站在白商身后注视着她,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习惯。
徐如风望着他们,夹了两筷子瑶柱放到杜孟秋碗中。
然后怪里怪气道:“吃吧杜公子。”
这话显然是揶揄白商和沈瑞叶的,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只是杜孟秋立刻红了脸,手上举起的筷子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徐如风无奈道:“我的杜公子啊,你这时候应当学着那个小丫头笑一笑。”
说罢摆了摆手,给自己添了两筷子菜,“罢了罢了,我这是笑话不了你们了,到底是输了一招了。”
白商挑眉笑道:“老神医,您别生气,想必您四处游历,必然有很多知己吧。”
一言戳心,还是其人刻意为之。
徐如风虽说幽默风趣,不拘小节,但还真没有什么知己,也不是没有自荐的,只是知己两个字必然关乎两个人,光是一个人愿意是不成。
依他的话说,行走江湖,在各种达官贵人、江湖老大面前转悠,也就得了杜孟秋这么一个知己,还是个动不动就脸红的。
是以,徐如风听完白商的句话,从凳子上站起身,手捂心窝,佯装痛呼道:“天啊,你的心病治好了,我的心病快被气出来了,咳咳咳……”
杜孟秋望着这他这样的“洋相”当真被逗笑了,斟了一盏茶递给徐如风,“喝点吧。”
徐如风立时端坐在凳子上,乖乖地捧起那盏茶喝了起来。
而此时,沈瑞叶注意到白商似乎又非常想笑,但她拼命忍着怕被二人瞧见。
这一幕当真是格外温馨的一幕,充满了生活气息,沈瑞叶在这一刻忽然眼眶酸涩。
离宫之后的白商宛若老虎化成猫,沈瑞叶想了想,这确实是一个十分形象贴切的比喻。
老虎,林中之凶兽,若遇则必被震撼,知其凶的人没有不怕的,而其收敛爪牙,放下防备,便与猫相似。
而小猫,亦可在舒心的环境下挥一挥恶魔一般的小爪子,可爱又机灵,也造不成什么祸端。
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沈瑞叶与白昭知晓,从前在深宫之中的白商从来其实是一只隐匿的猛虎,她手中时时刻刻也拿捏着别人的生死,也曾经攥住了整个宁国的命运走向。
而她那时候并不快乐。
相反,离了宫,离了京城,好似离开了那些条框,不会再被压得喘不过来气,不必考虑一个国家的兴衰这样沉重而严肃的事情,她便也放下了自己为自己设下的防备。
她摆脱了公主这个身份给她带来的富贵荣华和千斤重担,可以更加自由,更加畅快舒适地去做自己,可以释放自己的本性,如同一只常常可爱,而有时邪恶的小猫。
而沈瑞叶感动的便是如此——天地之间,终于可以真正存在一个白商和一个沈瑞叶,而两个人还可以这样温暖地厮守在一块儿,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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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厢那边是沈瑞叶与白商的住所,偏了些,但很宁静,如风山庄的仆人也不多,因此无人打扰。
如风山庄的夜晚如夏夜一般安静,开着窗,便有柔和的晚风顺窗而进。
窗外月朗星稀,白商沐浴完趴在窗子上,过窗的风似有似无地摩挲着她乌黑的湿发。
沈瑞叶从妆台前寻了一把梳子过去,“这会儿风好,我替你梳头,省得不舒服。”
白商在窗前端正地坐着,也没有应声,在沈瑞叶眼中乖乖巧巧的,仍和当年在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