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郭菀犹豫了半天才垂首说道:“我之前就听说了你出征之事,也给你备好了衣物行装,就在后面那辆车里。征战,绝非易事,常常旷日持久,我怕你……”
剩下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梁略却蓦地心中一动,不由向前挪了挪身子,拉住她的手道:“你放心,我自幼见惯征战,必然无事。”
这大约是成婚三年来,在房事以外的时候,他难得的亲密。郭菀便红了脸,往回抽手。
梁略虽然素来不会小意哄人,这回也明白郭菀大概并不是真的想抽手,于是便没肯放手。
果然郭菀没有进一步地疏离,他暗暗松了口气。
郭菀又想起西苑春宴时,太后特意召见她,对于她和梁略的事十分挂心,告诫她的话言犹在耳—凡事忍耐,身为女子,实难与这世事抗衡,总要忍些委屈的。
太后都已出面了,郭菀也实在难以坚持,虽心中介怀,却也只能随同世事。她也不能真就和离了,从此回到郭家——其实,她早就知道,没有了父母的母家,是回不去了。
而他与那外室的事,她也总得表态,于是缓缓道:“你外面那个女人,既已为你生育,就一并接回来吧。你子嗣单薄,那女孩就养在我名下,将来嫁人的话也可拣择门第。”
郭菀这样说的时候,一派光风霁月般的大妇胸襟。
梁略听了也无话可说,他不由松了郭菀的手,沉默半日,终于慢慢地说:“
棠棣,那个孩子是你入门之前就有的。”
郭菀怔怔地看着他,有些不甚明白。
梁略叹了一声,道:“当日我承诺不得在生下嫡子前生下庶子女来,实在是有些为难的。那时我有一个妾室,姓闵氏,是我父亲部曲的孤女,当时已有了身孕,为了迎你进门,我只能将她养在别院待产。这件事连父母都瞒着,直到那天你发现了。”
郭菀听了,说不出的凄凉,脸上却还镇静,她先是垂首不语,后来终于慢慢说道:“那更该接回来了,你放心,我不是不容人的。”
梁略瞧了她半日,方道:“先这样吧,不必急着接回来。”
郭菀却笑了:“虽是你这样决定的,别人看来总是我嫉妒不能容人。”
梁略似乎有些累似的,摇摇头:“别人怎么看你先别管。我对你……既然你我结两姓之好。我定然不会失信。”
见郭菀疑惑,他又接了一句:“我当日的承诺,总是作数的。”
郭菀这才明白,他是在说她生下嫡子之前不会生下庶子来。毕竟是结梁、郭两姓之好,那不仅是梁略的诺言,其实也是梁氏对郭氏做出的承诺。
毕竟对郭氏而言,能看在眼里的,梁家还有什么——不过就是有个历经三代,血战拼死得来的爵位罢了。
梁略当然明白这一点,话也说明白了,于是不再多说。
他昨夜在殿中值宿,今日又费了一天功夫好容易平息了内宅的事,此时已十分疲惫,不觉靠在车壁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