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声反驳,看向一旁的眼神里写满了诀别。
吕溪悦记得她叫小绿,比自己年长两岁,是一个活泼的姑娘,和舍奴阿木情投意合。
几名布衣男子将小绿拖到旗台下,二话不说便挥鞭猛抽。小绿的身体在鞭打下剧烈颤动着,血迹斑斑的背部暴露在空气中。
奴婆冷笑一声,将一个草编的小花环狠狠地扔在地上,轻蔑地啐了一口,低头禀告:“舍主,这贱奴竟将花环束于发中,幸被老奴识破。”
吕朝辉厌恶地瞥了一眼地上的舍奴,抬起衣袖遮住口鼻。他闷声问道:“舍奴簪花,按死罪论处。谁做的?”
小绿紧咬牙关,断断续续地说:“是奴……奴做的!”
“胆敢包庇他奴,若是日神降罪,你们都得死!”八字胡看了眼奴群,在一旁威胁道:“是不是你情郎送的?”
“不……不是!”小绿猛地抬起头,嘴角溢出一股鲜血,呛得她咳嗽起来,她含糊不清地辩解着:“是……奴……”
“嗤!”吕小云抚着胸前的发辫,冷冷地说道:“这个花环不过拇指粗细,管首可以编一个试试看。”
八字胡吕平海是吕朝晖的得力手下,被赐管首一职,负责管理吕氏氏族的杂务,而他最恨的人便是吕小云,一个舍奴被抬了籍,竟然混到了舍令一职,管理着布坊的事务,且她向来不把他放在眼里,屡次与他作对。偏她精于织布,尤得舍主夫人青眼,更令他妒忌不已。
吕朝晖抬起另一只手,打断了二人的争执,没必要为了一个低贱的舍奴,让两个手下产生嫌隙。
吕平海吩咐布衣将小绿绑起来,又大声宣布:“今岁赐粮全无,口粮减半!”
他们没有粮食,该如何生存下去呢?舍奴们纷纷哀求着,连奴头也祈求道:“求舍主开恩,多给些口粮,舍奴们饿死了,就无法为您耕地了。”
吕海平拨弄着胡须,阴笑道:“狱人岛上的罪奴多得是!他们巴不得来庄园里耕地。”
就在这时,阿木挣脱了阿爸的拉扯,冲出人群,扑在伤痕累累的小绿身上,紧紧地抱住她,他哭喊着:“花环是奴做的,你们放过小绿吧!”
吕平海得意洋洋地向吕小云一瞥,背着手问向阿木:“真是你做的?”
阿木深知难逃一死,索性大声回答:“今早奴摘了两朵春日醉,做成了一个花环,在来的路上送给了小绿。”他的声音坚定而果敢,似乎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周围一片低泣,为亲人哭,为朋友哭,为生计哭,更为无力摆脱的命运而哭。
吕溪悦握紧的双拳松了松,冲动地抬起头,直视着吕朝晖,脱口而出:“且慢!若祭旗能补好呢?”
“大胆!”吕平海跳起来,指着吕溪悦骂道:“竟敢私窥舍主!给我拿下!”
几个布衣男子冲向吕溪悦,她急忙高呼:“唯有修复祭旗,才能继续祭祀,否则会惹怒日神,对舍主不利!”
吕平海冷嘲道:“伶牙俐齿!就凭你?你知道丝绸怎么织吗?你知道什么是挑丝配色吗?你以为丝绣就像你身上的粗麻,缝几针麻线就完了?”
看着吕平海那跳梁小丑般的模样,吕溪悦竟慢慢平静下来,想当初她整顿杂志社的时候,这种人她见得多了,外界都尊称她为“魔力主编”,可被她整顿过的人还送了她一个外号——“钢妹子”。
她被布衣男子按住,只得大声言:“如若我不能补好,任凭舍主处置!”
我?好个大胆的贱奴,竟敢在他面前一口一个“我”字。吕朝晖半眯起双眼,唇边泛起一抹冷笑,打量着吕溪悦,这小奴倒有几分骨气,今日便让这些贱奴们认清自己的本分:“让她补!”
吕小云一听,急忙劝阻:“一个贱奴怎会修补丝绣?贱奴,你私窥舍人在先,又口出狂言,去奴头那里领三十鞭子,快快闭嘴!”
“舍主下令,你敢多言?”吕平海摆手示意布衣男子放开吕溪悦,他倒要看看这个舍奴怎么应对。你吕小云想保住贱奴的命,他偏要让贱奴死在吕小云面前。
吕溪悦跪在地上,问道:“若祭旗修补完好,日神显灵,舍主可否饶小绿他们一死?”
“日神显灵?”吕朝晖哈哈大笑两声,瞬间黑下脸来:“你先补好祭旗再说吧。”
“就是!”吕平海在一旁赔笑道:“一个卑贱的奴仆,也想让日神显灵?真是天大的笑话。”
周围的布衣男子和奴婆们也纷纷嘲笑起来,唯有吕小云双眉紧皱,面露忧色。
吕溪悦淡然一笑,洒脱道:“我坚信,日神有灵,自会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