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钟爱用贝壳粉涂抹脸和双手,以求增白。云舍令瞬间心领神会,嘴角轻扬:“何不试试?”
午后,几尺精致的绸缎送至众人面前,纯白的绸缎令人眼前一亮,荇阿婆抚摸着绸面,她从未见过如此洁白的丝绸,仿佛泛着淡淡的珠光。
豹叔道:“作坊靠海,贝壳不缺。”
烈点头同意,并吩咐工奴们试染。
经过扎染,未漂白的丝绸与纯白丝绸上的花色形成鲜明对比,纯白丝绸上的图案异常鲜艳亮丽。
烈如释重负:“不如先染一匹看看,想必舍主定会满意。”
云舍令却断然拒绝:“不可。”
众人不解地看向云舍令,不明白她为何反对。
云舍令淡然道:“舍主明日必到,一切待他来定夺。”
此时,数辆驴车驶抵逸合镇北郊的大山脚下,听到动静的蚕山管事吕大纬出来迎接,见是管首吕平海亲自来了,颇感意外。
“管首,您怎么亲自来了?”
吕平海沉声道:“舍主有令,命我前来取丝。丝坊急需,耽误不得。”
吕大纬便问:“这还不到月初呢?”
吕平海把他拉至一旁,悄悄把将作大监之事告诉他:“云舍令去了染坊,想来舍主把这件事交给她办了。唉!真让她办成了,说不定能被贵人看上。一个舍令算什么,舍主见了青凌宫的将作都得哈腰呢!”
怎么好事全让吕小云占了!
吕小云原本在蚕山为奴,琢磨出合茧续丝的法子,却一点风声都不告诉他,反而趁舍主来此视察时,在舍主面前露了一手,得到了舍主的赞誉,直接被抬为舍人,负责教习缫丝工奴。
不久,她被调入布坊,听说因改造织台有功,又被提为丝坊舍监,更因舍主夫人的赏识,坐上了舍令之位,而他亲妹小梅也败给了她。
吕大纬压住心底的恨意,带着几分欣慰说:“这是她的造化。”
吕平海摇摇头,看似微笑却未达眼底:“人跟人呐,真不能比!她也是从蚕山出去的,你再瞧瞧蚕山现在这些人里,谁能跟她比?”
闲聊一会儿,奴头来禀库里丝线只得六百捆,不够舍主的要求。
吕大纬一脸为难,只得请管首先运回一批,这几日他让工奴连夜赶制,五日后他亲自运去布坊。
丝线拉走后,吕大纬反复琢磨着吕平海的话。蚕山里,论缫丝,或许没人能比得上吕小云,但有一个人却是与众不同的。
傍晚,他去了一趟缫丝坊,训斥工奴不许偷懒,务必赶出丝线。
回到坊后的独院,他看到妻女正围坐在矮桌旁,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
眨了眨眼,他叹息一声,抬手用力抹了抹脸。
妻子问他:“你怎么了?可是担心舍主罚你?”
他摇摇头,强颜欢笑地说:“没有的事,布坊里还有丝布,误不了舍主的大事。”
坐在矮桌前,他端起豆羹喝起来,没喝两口,又低声轻叹。
这次连女儿瑞芳都看了过来,问他:“阿爹,你到底怎么了?”
他放下碗,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没事,我只是替你委屈。”
瑞芳一听,也轻叹一声:“我又能如何?谁叫我身份低微呢?”
“今日和管首闲聊了几句,听说小姐要参选平女,绣坊本就很忙,舍主还特意从棉绣房里调去两个熟手,就为赶制小姐的仙裙……”
他看向瑞芳,劝道:“小姐毕竟是夫人亲女,咱比不上。可那女奴出身的吕小云也被派了重要的差事,如若成了,也能入宫做将作。你也是舍主的女儿,难道要在蚕山里过一辈子?”
瑞芳从小在蚕山长大,上有阿兄和阿姐,阿爹阿妈对他们没有不同。阿兄成年后被送进府里做事,阿姐也进了布坊,她却留在这里缫丝。她曾多次问阿爹为何不设法将自己调入布坊,得到的答案是舍令从中阻挠,再加上姑姑的抱怨,让她对吕小云恨得咬牙切齿。
可无意中,她偷听到阿爹和阿妈的谈话,她才知道自己是舍主和棉庄女奴的私生女,为了避人耳目,尤其是不被夫人发现,她注定要永远留在蚕山。
泪水夺眶而出,她冲进房间质问两人,阿妈劝她:“这都是命。”
她明白自己无法与夫人亲女相提并论,但每每想到吕小云,内心总是不平。在她看来,无论是缫丝的手艺还是聪慧才智,自己并不逊色于她。
瑞芳靠近吕大纬,低声道:“吕小云,她凭什么能进宫?她不过是仗着夫人的权势,在坊里作威作福。若她再得势,恐怕我们永无出头之日。只凭她一句话,舍主就能贬了你们的职位。”
瑞芳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与吕小云的斗争已不再是简单的个人恩怨,而是关乎地位、权势和命运的角逐,她不甘心自己就这样一辈子待在蚕山。
“那你说怎么办?”吕大纬皱眉问她。
瑞芳陷入深思,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她轻笑起来,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意:“我身上流淌着舍主的血脉,与其让吕小云进宫,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我。我年轻貌美,将来的成就远不止一个将作。舍主不是一直想成为毗娄吗?”
吕大纬听后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