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已经到月中了,下个月初就走,时间上是不是太赶了?
康熙一生之中六下江南,没有一次是去玩的,不管是带着仪仗巡幸还是微服私访,真正的目标都是河道与漕运。
既然有目标,那么出去之前怎么也要先跟朝臣们通个气,弄个规划路线出来。
弄好规划路线,如果是巡幸,那么礼部和内务府就要忙活起来了,准备仪仗、车马和沿途食宿等等。
等这一切都准备好了,临走之前,还要找人监国吧。
太子十几岁,没到监国的年纪,仍旧交给裕亲王,也要提前做一做交接啊。
一番折腾下来,没有几个月的时间安排怎么行。
说走就走的旅行,放在现代可以,放在古代,就显得有些任性了。
皇上是说走就能走得么?
郝如月听康熙这样说,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皇上第一次南巡就微服,似乎不太好吧。”
就算是微服私访,也不可能在半个月内准备好。
然而郝如月还是低估了康熙那颗向往诗和远方的心,半个月后,两辆马车驶出紫禁城。
九月二十八启程,经由河北、山东一路向南,途经黄河,视察北岸,南巡至江宁,下榻曹家。
相比上一次冬狩的轻车简从,这回南巡就是纯纯的微服私访了,连视察黄河北岸的时候都没有亮明身份。
第一次被人认出来,还是到了曹家之后。
乔装过的侍卫前去敲门,曹家门房开门看了一眼:“谁啊?”
见面生得紧,便问:“找谁?”
侍卫回答找曹寅,那门房鼻孔朝天:“是来拉关系的,还是来送礼的?”
侍卫说拉关系的,门房上下打量他,又伸着脖子朝他身后看去,瞧见马车还算气派,脸上也没有多少笑模样:“规矩知道吗?”
侍卫摇头说不知,门房“嗤”一声:“不懂规矩就去学。”
说着便要关门,侍卫忙拦住,虚心问去哪里学,门房不耐烦道:“爱去哪儿学去哪儿学,学不会别来!”
大门关闭,侍卫只得折返,把情况禀报给康熙。康熙气笑了,对郝如月说:“还真让你猜着了,曹家好大的气派!”
吃了闭门羹,郝如月还
笑:“这里的规矩二郎可懂?”
康熙是先帝的第二个儿子,没登基之前称二阿哥,所以这回微服出巡,郝如月喊他二郎。
康熙想了想,招来刚才那个侍卫耳语几句,又让他去叫门。
门很快开了,门房见还是刚才那个人,谐谑道:“这么快就学回来了?”
侍卫应是,当场塞了一个荷包过去。门房看他一眼,接过荷包掂了掂又扔回去,说了一句“打发要饭的呢”就要把侧门关上。
十两银子还嫌少,侍卫都惊了,这曹家的门槛可够高的,于是自作主张又递了一个荷包过去。
出门在外,每个侍卫身上都装着几只荷包,以备路上不时之需。
门房接过去,这才勉强收下,皮笑肉不笑地说:“拜帖呢?把拜帖拿来。”
江宁织造是五品官,曹玺死了,曹寅接手,只不过是个协理,连五品都够不上。
可谁让曹寅的额娘是皇上年幼时的乳母呢,侍卫压着气回答:“临时登门,没有准备,劳驾进去通报一声,就说京城的二爷到了。”
曹寅做过好几年御前侍卫,曾跟着皇上在京城周边微服私访过,哪怕过去这么多年,也应该知道从京城来的二爷是谁。
然而阎王好斗,小鬼难缠,别说见曹寅了,便是连大门都进不去。
门房一听气乐了,嘴撇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知道这是哪儿么?曹家!江宁的曹家!跟谁俩在这儿爷啊爷的!”
一着急盛京口音都彪出来了。
之后不管侍卫如何解释,荷包也不还了,大门也叫不开了。
“这怎么不给办事,连银子也还不了呢!”御前侍卫哪里受过这种气,今天也是开了眼了。
不想暴露身份,康熙也没辙,坐在车里看了一眼天色:“这个时辰曹寅该下衙了,咱们就在这儿等他。”
结果也不能够,曹家门外不许逗留,很快有家丁出来清场了,康熙:“……”
眼看到了饭点儿,几个孩子也饿了,光吃闭门羹可不行。
一行人来到酒楼,要了二楼一个临街的雅间,康熙靠窗坐着,笑问上来点菜的伙计:“江宁织造曹家的门很难进啊?”
那伙计见这一家人衣着普通,陪笑说:“客官若是来投亲的,别走前门,迈进门槛就要几十两银子。从前门进的不是富商就是官老爷,一般人家哪里拿得出这么多进门费。”
康熙来了兴致:“哦?投亲还有别的门道儿?”
伙计应一声,给指路:“投亲绕到后面的街上,找周嫂子,便宜些。周嫂子是曹家内门里的二等仆妇,在主子面前有些体面,找她只用五两银子就能带进话去。”
不过见是不见,就只能等主家定了。
康熙哼笑:“走后门也收钱?曹家还真是金贵呢。”
伙计仍旧笑嘻嘻的,显然不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说了:“莫说客官这种来投亲的,便是知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