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梓深曾以为,成为粟伯年的孩子后他就会开启全新的人生,但是他没有想到,那是通往另一个地狱的开始。
倒也不是说在这里的生活比原先的更糟糕,只是说粟伯年给了傅梓深期望,又没能将其一一实现。
那时粟伯年还不是将军,只是瑞恩将军的副官。众所周知,当大领导的副官就意味着他要承担一切大领导应该干却不愿意干的活,因此粟伯年虽然是个副的,但麻烦事情十分之多。
刚开始几天粟伯年还会抽空回来和傅梓深一起吃饭,但后来忙起来了,他常常会忘记家里还有个小家伙这件事。
毕竟他收养傅梓深才几个月,但这份工作已经干了几十年。
虽然粟伯年交代过傅梓深,要是饿了就赶紧弄饭吃,不需要等他。但傅梓深还是倔强地想要等粟伯年回来后一起吃饭。
为此,傅梓深常常饥肠辘辘,往往过了夜里十二点粟伯年还没有回来,他才想着开始弄饭填饱肚子。
由于二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傅梓深也渐渐沉默寡言起来。
那时粟伯年以为是小孩到了青春叛逆期,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有次粟伯年终于抽了时间早早回了家,和傅梓深共进晚餐。
整个晚饭期间都只有粟伯年在侃侃而谈,傅梓深只偶尔“嗯”一两下。
“嚯呀,这饭菜做得很不错啊,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嗯。”
“挺好挺好,小孩子多学点生活技巧挺好的,这样以后长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
“嗯。”
“对了,你生日是什么时候?”粟伯年突然想起小孩来自己家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提过生日的事情。正巧他今天开完会听到有战友提到要赶回家给女儿过生日一事,便提了一嘴。
傅梓深低着头扒拉着饭碗的手一顿,眼睛突然亮了亮:“我生日就在下周二,先生是要给我过生日吗?”
粟伯年点了点头:“到时候我请个假提前回来吧,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傅梓深笑靥如花,话这才多了起来。
“先生您尝尝这个,这道菜是我新学的!”
“那个也很好吃,您快尝尝!”
生日啊,他已经好久没过过生日了。
傅梓深欢欣雀跃地等待着周二的到来,可那天晚上,指针划过十二点整时,傅梓深还是没能如愿等到粟伯年。
夜色浓得像放久了的墨汁,窗边的那一抹甚至结了块。
傅梓深觉得有些冷,便裹着被子挨在了墙角。
说不定粟先生是在紧急开会呢?相信他,他一定会赶回来的,这可是他先前答应好的。
这么想着,傅梓深便沉沉睡了过去。
粟伯年推开门的时候被缩在墙角的傅梓深吓了一跳。
“你在这干嘛?”
傅梓深没说话。
粟伯年伸手碰了碰他,下一秒傅梓深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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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放心,只是低血糖……这小孩怎么到了十二点还没有吃晚饭?”医生有些惊讶,“都长这么瘦了,再不多吃点可怎么行?这不自己糟蹋自己身体吗?”
粟伯年沉着声音没说话,过了会,有护士跑来告诉他傅梓深醒了,粟伯年想也没想就冲出了会诊室。
他生气地推开病房门,看见已经苏醒的傅梓深便开口吼道:“你疯了?都大半夜了还不吃晚饭,你想活活饿死你自己吗?”
傅梓深被他吼得颤了颤,然后低着头嘀咕道:“是您说会回来陪我过生日的……”
粟伯年没有听见这一句,他刚想继续批评几句,电子脑内就收到了一则通讯——军方让他回去开一个紧急会议。他半秒都没有犹豫,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医院。
傅梓深看着他急匆匆来又急匆匆走的背影,抱着双膝,手紧紧攥成了拳。
“诶,别攥拳头啊,血都流出来了……”一旁的护士急忙赶过来,握住他的手、调整了一下点滴的软管。
输液针扎在他的手背上,微微翘了起来,戳得血管有些疼。
冰凉的液体从针头流淌进血管里,不一会整只手都变得冰凉起来。
但是和冰凉的手比起来,傅梓深的心还要凉上三分。
暖暖的太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落在他的床铺边。只要他稍微挪动一下手便可以触摸到温暖的阳光。
傅梓深瞥了一眼,将手往阴影里缩了缩。
我不属于这个地方。他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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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伯年两天都没有回来。
第三天他打开房门,就看见傅梓深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
“吃饭了吗?”粟伯年皱了皱眉。
“吃了。”傅梓深不冷不淡道。
“哦……”粟伯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傅梓深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反问道:“周二那天您在哪?为什么那么晚才回来?”
“有圣察廷的考核。”粟伯年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
寂静半晌,他的背后蓦地响起一道声音:“只要成为圣察官就能得到您的关注吗?”
粟伯年一愣,他转过身来,看着一本正经的傅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