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沈澄骑马前往山海关经过城门便见有人在灞桥折柳送别,竟有太监和宫女,细细一看,那太监不正是昨日宫道的公主,连泪痣的位置都如出一辙。
昨日的情绪又反上心头,沈澄也不知道自己源何烦躁。乌槐看到主子脸都黑了,顺着沈澄的目光往灞桥亭看了一眼,此情此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小太监都在给人折柳送别,名冠京城的沈三爷确什么也没有。想到这,乌槐不由心疼主子,于是一夹马腹,去折了长长一根柳条递给自家主子,沈澄看到更是烦上加烦,于是用柳枝当作马鞭一抽马屁股后绝尘而去,乌槐也连忙跟上。
这自然浅浅惊动了霓旌,霓旌朝声响处看去,只见尘土飞扬中,有一湛蓝色身影远去。
与齐旻道别也尽尾声,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霓旌只得与齐旻在此别过,霓旌目送齐旻上了马车,再远望马车消失。
似乎这马车载着少女未宣之于口的爱意渐行渐远。。。
再后来,只听闻有位探花郎在都江堰治民有方,疏通田野改善涝田,兴修水利灌溉出万亩良田,养活了都江堰的几万人口,兴办公学鼓励私学改善落后的教育,倡导缫丝改良技术发展蜀绣,更是开放政策鼓励商业发展,历经数载,将曾经饿殍遍野的都江堰变成万亩良田栖鸥鹭的桃花源。
传出去的是美名,人们能够津津乐道。但世人只看到表面的光鲜,却不曾看到,齐小公爷因与旧案的牵连,刚开始在都江堰并不顺利,人民长久积压的愤怒需要一个发泄口,而听闻新任的知府的身份时,以为又是什么黑官恶官,免不得明里暗里使绊子想让这位贵公子灰溜溜滚回去,而那位从盛京城跋涉千里来的探花郎,却总是温和有礼谦卑有度,兢兢业业的为都江堰人民服务着,日复一日俯首甘为孺子牛。
齐旻自请出京到都江堰做知府时就知道前路坎坷,有许多辛劳绝望的夜晚,这个在外儒雅温和的知府在微弱的烛光下看着从京城千里送来的信,似乎看到了那个美好的少女,脸上慢慢浮现笑意,之后又沉入深深的晦暗。他只是看信,曾不回信。而来的信也越来越少,齐旻也愈发沉稳,看到曾经的桀骜恣意红衣少年慢慢蜕变着成长着,一步一步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日久见人心。所以当都江堰的人民看到那位矜贵的知府穿着一身布衣耕作于田埂,顶着烈日盯着工程修建,请匠人改善缫丝工艺发展蜀绣,都江堰真的一天天变好时,人们无话可说,甚至为自己先入为主的偏见感到羞愧。
都江堰的子民真正把齐旻这位年轻公子当作了父母官,当齐旻擢升京官时,都江堰百姓将家中最好的瓜果点心,都纷纷送给这位年轻知府,这是他们浅薄但淳朴的感激之情。
而一袭月白色的年轻知府从马车中下来,面对送行的父老,面对自己呕心沥血多年的都江堰,郑重的俯首作揖。
回到京城,皇上盛赞齐旻有乃父之风,破例擢升为刑部侍郎,掌刑狱断案。而盛京城的大家闺秀听闻那镌意疏朗,如清风霁月般俊俏小公爷带着政绩回京如今甚得圣心,自然也起了少女怀春的心思,而许多家中有合适婚龄,待字闺中的女郎的大臣,更是直接向国公府抛出橄榄枝。
齐夫人可是高兴坏了,当初儿子自请外任时齐家有多荒凉,现在儿子回京便有多灿烂,门庭若市,似乎又回到了当初热闹熙攘的时期。
但有些东西却早已回不去了,比如那一双爱穿红衣的少年少女。
随着愿意结亲的人家越来越多,齐夫人忍不住会向齐旻透露几句,本是想探探齐旻的心思,虽不指望他全然放下宫里那位,但也不想他一直走不出来。
“思贤,如今你年近弱冠,又甚得圣心,既已立业,成家这事可有什么想法?”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子谨遵母亲安排。”齐旻淡淡开口回道,淡定到没有一丝波澜。
“那后日逢你休沐,随母亲去赵学士家拜访你姨母如何?”
“好。”
齐母对于儿子的反应是有些震惊的,却很满意于这个结果。赵家赵廉任翰林学士,世代书香世家,赵廉的妻子与齐母是表姐妹的关系,平日虽不亲近,但结亲时这层关系却变得亲近很多似的被人挂在嘴边,只盼日后能亲上加亲。
而齐旻,既然已知与心上人已无可能,门当户对的联姻对他们这种门第来说司空见惯。一段举案齐眉的婚姻是对自己齐小公爷这个身份的交代。
齐旻以去赵府看望姨母为名,与赵家小姐相看。赵家小姐名未雪,知书达理温婉大方,气质与齐旻甚是相配。宴席过后,赵未雪与齐旻都对对方满意,后赵未雪几次出行都请齐旻作陪,两家长辈也是乐见其成,于是很快交换庚帖,定下亲来。
齐国公府与赵家定亲的消息传出去,人们纷纷称赞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有人欢喜有人愁,世家小姐们嫉妒盛京的俊俏儿郎被别人抢了去,而盛京城的公子则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少了个强劲的竞争对手。
消息传入常乐宫,那眉目如画的公主听了,心脏猛地抽痛,怔愣了一下,再问碧鸢,
“你说。。齐旻定亲了?”
“正是。。”
“和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