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情道大成的那一刻。
瓢泼的大雨落下。
雨水淅淅沥沥地,冲刷了地上鲜红的血迹。
面前的仙人见这位不断自剖丹田的疯狂举动,一时愣住,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打量着她。
只见那穿着残破不堪,满是血迹的女子瘫坐在地上,大雨打下来,狠狠砸向她的脸。污血被冲刷掉,露出惨白的肤色来。
“她突破了。”
壶天星君拉着太阳星君小撤一步,低声道:“既然如此,不要轻举妄动。”
太阳星君生性好斗,却不理睬他的劝解。他手执银枪,不屑道:“下界之人,再怎么突破,她还能突破这天了不成。不如趁热打铁。你们一个两个磨磨唧唧的,关键时刻还是看本君。”
一道金光跃起,他再出现时已跃至卿舟雪背后。裁决的一击就要怦然坠落。
正在此刻,卿舟雪扭头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光线晦涩的原因,那瞳仁黑到了极致,如一深渊,让人对视起来只觉得恐怖心惊。
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太阳星君这一枪并未斩落,整个人的身躯宛若一道流光怦然坠地。壶天星君反应过来以后,卿舟雪已经单手攥起了他的领口,飞至半空,完全将人提离了地面。
太阳星君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呼救。
他浑身的灵力全部涌入卿舟雪的丹田,整个人的身躯迅速老化腐朽,直至最后在她的手中化作一把细灰,随着松开的指缝漏下来。
兵刃落在卿舟雪手上,被她紧紧一握,瞬时断成两截,没入雨血淤泥之中。
一声雷鸣轰然响起,照亮四野。
壶天星君觉得大事不妙,他将葫芦唤回来,骑上就要远离此处。
卿舟雪手中无剑,但是无处不可为她的剑。
她拎着那柄断枪朝壶天星君座下硕大的宝葫芦掷去,轰然一声,在上头戳了一个不小的洞。
先前留存在其中的灵力全部泄露出来,葫芦溜得像一阵轻烟。
壶天星君跌落在地,他瞪大眼睛,见证了这几千多年寿数之中,最为胆战心惊的一幕。
卿舟雪双手摁在他的葫芦上,就这那破洞左右一掰,将那天材地宝的神器硬生生撕了开来。
葫芦本是坚硬无比,刀枪不入,可是在她手中,却全是过江的泥像,一碰就凹陷下去。
她将其甩在地上,噼里啪啦,砸得粉碎。
“你……”
壶天星君往后挪了几寸,卿舟雪似乎在看他,也似乎没在看他。她面色苍白,脸上的神色似悲似笑,朝他这边缓步走来。
越长歌到底放心不下云舒尘,她拉着柳寻芹又悄悄折返过来。
正巧看见了骇人的一幕——
卿舟雪孤零零地站在大雨之中,地上倒着半截迅速腐朽的身躯。
而她的手上,竟提着壶天星君的人头,颈处裂痕完全不规整,大抵是被撕下来的。
他惊恐的表情还停留在上头,永远凝固在这一刻。
这一刻,除却雨声,整个世界万籁俱寂。
方才在太初境掠夺的真仙已经重回云层之上,在此一瞬间,便有两位道友接连身陨。他们尚一头雾水,不明白眼前到底是什么处境。
但是卿舟雪的异动终于让他们警觉起来,开始聚拢,准备围剿她。
卿舟雪站在倾盆大雨中,她在接连杀了两个人以后,手指慢慢一松,人首落在地面,滚了几遭。
越长歌躲在破碎的岩石之后,她看着卿舟雪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神色麻木,孤弱得像是随时都要倒下,但她踉跄几步,偏生是站住了。
大雨中的女子垂下眼睛,似乎在轻声呢喃着什么,随后,她将云舒尘的半身血衣披在了自己身上。
于此同时,卿舟雪的身后如孔雀开屏,凤凰展翼一般,出现了许许多多把剑形。
一剑叠着一剑,一影叠着一影,悬浮在她的身后。
而她的另一只手抬起,虚虚扣拢,一把寒芒敛萃,无形无影的剑出现在她掌心之中。
罡风夹杂着雨水吹起她交叠的衣袍,半边血红,半边雪白。
像是喜服,也像是丧服。
她整个人,是废墟上最后的一抹色彩。
“师尊。”
卿舟雪喃喃自语,仰头看着天上的神仙,眼底闪过一丝痛意。
她的瞳仁映过一两个小点,随后是十多个。
他们如盘旋的苍鹰一般,俯瞰着地面上唯一的她。
“这是最后一剑了。”
那一日,雷鸣阵阵,宛若创世前所经历的一场混沌。
有几个小弟子听到外头巨大的动静,疑心洞坑会坍塌,慌不择路时,不慎从山底的出口缝隙中钻了出来。却恰恰好,见证了修仙界的一个传奇。
女子的身影悬于苍穹之上。
她孤身一人,对群仙斩出一剑。
这一剑足以让天地失色。
他们看见了苍龙一般盘旋而上的大雪,一层堆着一层,如惊涛怒浪,在撞上礁石之后倏地爆发出来。
整个北源山上终年积压的厚雪,像是在今日落完了似的。
小弟子们眼前一片迷乱冰冷,这一剑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