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她的人被詹冰延一拳头撂倒,宁瑰赶紧跑到她旁边蹲下,满脸惊吓:“数数!你怎么样?”
连青数拍了拍宁瑰:“我没事,不要怕。”
警察来得很快。警铃在寂静的街道上尤为炸耳,在喧闹的酒吧里更像定神魔咒。警察冲入酒吧,疏散人群,遏制了所有打斗,一切嘈杂倏忽之间被按下了终止键。
派出所里的白炽光锃亮,一行人被推推攘攘挤进去,警察凶巴巴地站在旁边。
光亮照在头顶,脑子里却一片混乱。
在突然的寂静里,连青数感到疲惫和困倦。
蒋梦站在连青数旁边,突然尖叫一声:“数数,你头流血了!”
刚才在酒吧和车里灯光昏暗,什么都看不清,这会儿才看到她发丝和衣领上的血迹。
连青数被她这一声尖叫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摸后脑,触感凉凉的,手指上沾了血。
“快找个人带她去医院。”警察招呼旁边坐着的一个小哥,那小哥刚站起来,就听到门口有人说:“我带她去吧。”
连青数回头。
宁淮穿着一身驼色的长风衣,披星戴月地走进派出所,声音氤氲着夜风的凉意。
“哥!”宁瑰喊:“你终于来了。”
宁淮看了眼来闹事的人,眉头紧皱,走到连青数面前,让她背过身去:“低头我看看。”
连青数依言照做,感觉到宁淮的手指轻轻地剥开她后脑的头发。他身上还残留着星夜晚风的味道。
“还好不严重,得缝几针。”他又问:“怎么弄的?”
宁瑰指着其中一个鼻青脸肿的人说:“他踹的数数,数数头可能磕到了桌子。”
宁淮脸色极难看,又问宁瑰:“你受伤了吗?”
他上下打量宁瑰,确认她确实一点事没有才放心。然后跟警察做了简单的交接,带着连青数走了。
连青数坐上车,不敢贴着座椅坐,怕把血迹沾到宁淮的车上。
宁淮给他的朋友打电话,在说宁瑰这边的事,拜托朋友帮忙来看一下。余光看到连青数,低声对她说:“你踏实坐。”
挂断电话后,宁淮看了她一眼:“疼吗?”
“不疼。”她问:“宁瑰叫你来的吗?”
“嗯,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也不敢告诉爸妈,只能找我。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连青数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并总结陈词:“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故意砸场子。”
“这件事我会去查。”他脸色一直很沉,过了一会才又说:“都凌晨了,你怎么还在酒吧,经常在外面玩这么晚吗?”
这话听着就十分教导主任,连青数一瞬间有点局促后,慢了一刻才说:“宁瑰也没有回家。”
宁淮瞥她一眼,没什么好气:“她今晚不回来跟家里说了,而且小延也在。”顿了顿他补充:“宁瑰很少夜不归宿。”
连青数:“……”
没想到宁瑰的家教还挺严。
她于是默默说:“我也是第一次在小瑰的酒吧里待到这么晚。”
宁淮半笑不笑:“连律师,你的职业病包括所答非所问吗?”
连青数:“……”
她有理由怀疑宁淮把对宁瑰酒吧被砸了的气撒到她身上。
“我也很少夜不归宿。”她默默说。
车开得很快,一直开到了宁安医院。
再次来到这里,总觉得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可实际才刚刚两个多月而已。
连青数跟在宁淮身后上了三楼,宁淮对值班护士说准备皮试的药。
她看着药物注射进胳膊,疼痛感瞬间刺激到了泪腺,眼圈倏地红了。宁淮在旁边站着,不声不响地突然问:“今天喝了多少酒?”
“啊?”他问得突然,连青数一时没反应过来,连护士都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
“也没喝多少。”
“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重的酒味。”
连青数一愣。
这话听着别扭。
宁淮从来和她说话都客气有礼,偶尔开开玩笑,算得上是十分温柔周到。今天却奇怪,一直夹枪带棒地跟她说话。
莫不是真的把火气都撒到她身上?
连青数想不明白,脸色也难看下来。
小护士觑着宁淮的脸色,小心翼翼对连青数说:“过二十分钟,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动手术缝针了。”
连青数端着胳膊,眼眶红红的。等到护士离开之后,她对宁淮说:“宁医生,砸宁瑰酒店的人不是我,你是不是应该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语气也不是很和善。
宁淮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罢,他按了按太阳穴。
可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到了派出所意外看到连青数和她头上的血迹之后,就很烦躁。
“我只是想说,太晚不回家,你又喝很多酒,很不安全。”
听着他语气平和了许多,至少没有了那股子奇怪的阴阳怪气,连青数才笑了笑:“行,那我就当你是关心我了。”
“对不起,刚才可能语气不是很好。”
“原谅你了。”连青数答得飞快。
沉默片刻,两个人一同笑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