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一般不会硬要探究她的秘密。
她不知晓少年心里暗中滋生的那些荒唐妄念。
“师娘,这儿来。”
一驾牛车驶过,老牛上坐着的男人朝他们瞄了一眼,枯黄干瘦的脸上不见什么表情,很快走远了。谢辞拉着沈微霜拐向另一条小道,牛车的轱辘声逐渐消失,少年这才回头望了一眼,眸中带着少许狐疑。
这个骑牛车的他有印象,的确是个木讷的性子,但方才与他对视那一眼总叫人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若是平时他定是要一探究竟的,可今日——
他望了眼身侧纤细柔弱的女人,立时放弃了追上去的念头,近日这种暗流汹涌的时候,他师娘身边缺不了人的,他得陪着沈微霜才行,哪怕有那根红绳在,他也仍旧不放心留沈微霜独自一人。
此时正值日中,街道两旁的人家纷纷起了炊烟,面馆内声响当啷,三三两两的人坐在馆子内唠嗑,自热面上蒸腾而起的雾气模糊了食客的面容。
这便是她遇见那僧人的那条街了。沈微霜于面馆前停步,与谢辞一道进了馆内。
“哟,您二位——”
竹帘一掀,脚步还未踏入,店家的热情吆喝声已经先一步传来,肩上搭着块白巾的店老板本来在与客人闲谈,一见到两人惊诧地挑了眉。
“稀客啊,今日怎么有空闲过来了?”
啪嗒,谢辞往一张空着的木桌上甩了几两银子,也不搭腔,笑吟吟道:“两碗阳春面。”
他说完,又转头去看沈微霜,阳春面是他师娘来面馆常点的,次数多了他便喜欢先她一步报出菜名来,心里藏了股莫名其妙的炫耀劲儿,但又怕沈微霜突发奇想想试试别的,故而说完总是会略带忐忑地去窥她面色。
沈微霜是察觉不出他这种小心思的,她来这面馆也不是为了吃面,领着谢辞到那张空桌上坐下后便在少年肩头轻轻按了按,柔声道:“许久没来了,你在这坐会儿,我去与江婶儿叙叙旧。”
江婶儿是此店的老板娘,算是沈微霜一个较为亲近的熟人,此时便在店内忙活着。
轻柔的力道压在肩头,谢辞眼神动了动,面上表情与寻常无异,刚要张口,又被沈微霜匆匆堵住。
“她就在里头的庖厨内,离这儿不过几步的距离,阿辞,我去去就回。”
这是暗示他别跟着去了,谢辞瞥了眼店内热烟滚滚的庖厨,确实距离极近,可店内喧闹,若是有人在庖厨内轻声说话,人声遮掩下也未必能传到他这里。
他有些烦躁,舌尖舔了舔尖牙,想强行要求跟着去,到底还是按捺下来,乖巧地点头。
师娘有她自己行事的自由,他只要保证她的安全就好。他在心里念叨,试图用以往的观念说服自己,起伏不定的心绪终于略平静下来。
他在这里纠结烦闷,沈微霜那厢已然跨入了店内庖厨,忙着揉面的店老板抬头看了一眼,见到是她也不阻拦,回头招呼了一声。
“孩子他娘,瞧瞧这是谁来了?”
“小沈嘛,还用你说,那么靓一姑娘,刚刚我就瞧见了。”老板娘在将面下锅,又抓了几把绿油油的青菜,笑呵呵应声。
“小沈啊,今个怎么来了?”沈微霜走到老板娘身侧,身着灰黑色粗布裙的中年女人侧过头,见她披着面纱,也不奇怪,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念叨着又瘦了又瘦了,手里又往锅内加了几筷子面。
她是知道沈微霜家里情况的,也清楚沈微霜性情,镇子不大,谢章的尸身刚被送来,其死讯就已经在镇内浩浩荡荡地传开了,是以这刚丧夫的情况下,沈微霜能出门来下馆子,她敏锐地察觉到个中异常之处。
“嗯,我来是想打听一件事,”沈微霜也不客套,压低了声音,比划道,“您前些日子有没有见过一个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