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主师心御之死的线索,都可以上报鉴心院。
既然有人怀疑,那么她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将这件事摊开在所有人眼前。
师寻将部分修书整理好,送至灵昭眼前,简短道:“这些人净是添乱的,满纸都是子虚乌有。”
灵昭接过修书大致扫了一眼,便随手搁在一边。
“院主,你好像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师寻有些茫然道,“难道你早就猜到这些信中都是废话吗?”
“师寻,鉴心院内部都查不到的线索,又何必将希望寄托在外门修士呢?”灵昭抬手倒了盏茶,“若真是有人知道些什么,那么此人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将真相说出来。”
她垂下眼,看那蜷缩的叶片在沸水中慢慢舒展开来,映得茶盏澄澈通透,宛如一块碧
玉。
“那院主叫我收这些灵信做什么?”师寻想了想,始终猜不透。
灵昭端着茶盏,慢慢地笑,并不出声。
师寻恍然大悟,“因为虽然明府和虞府都出来作证了,但却抵不住众门派修士私下猜测。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这些修士有一个发泄的途径?”
灵昭夸奖道:“师寻,你越发聪慧了。”
师寻捂着脸笑了笑,沉默片刻后,轻声道:“那院主可会真的动手查师尊的死吗?”
“现在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表明义父的死另有原因,”灵昭抬起眼,“我何必多此一举呢?”
师寻听到这里似乎有些明白了,一手抬起,下意识地抚了抚眉尖疤痕。
抬眼看对面的院主,目光带着些许探究。廊外雨丝轻柔如烟雾,拂过她的脸,便衬得她垂目的模样宛如明月一般,皎洁温和得叫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师寻持起扇子,手腕轻晃。
话音落下不久,自雨雾之中忽地飞来一封灵书,轻轻落在灵昭身前的桌面上。
师寻一瞧那信封的样式,便看出来是私人灵信。她一向很有眼色,当即十分知趣地站起身:“对啦,我还有许多卷轴要整理,先走一步。院主若有事吩咐,随时叫我。”
说罢,持起那柄油纸伞,撑开伞面小跑着出了游廊。
灵昭目视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雨雾中,垂下眸,将这封灵信抽出三寸。
这一眼看去,却叫她心中好一阵惊讶。信纸白雪红梅,字迹苍劲有力,下方落款竟是虞府虞清瑛。
这个时候,虞殿主要向她说什么?
满心好奇地拆开一看,信中用词简短,是谦和有礼的语气。
“前任院主师心御病重之时,父亲曾带我亲身前往鉴心院中为他诊治。可惜的是,诊治的过程,父亲却不许我在旁。因此关于师院主究竟是患了哪种病症,又为何病情急剧加重,直至病故,我亦不知。”
灵昭的目光停在最后一句话,眉头轻轻蹙起。
虞清瑛的医术乃是虞山远亲传,因此虞山远在外诊治时,必定会让他在一旁观摩。
可是师心御的诊治过程,却不许他待在一旁,这就很可疑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叫虞山远也如此守口如瓶,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告诉只言片语?
她的目光下移,信纸下方是一行小字,应当是虞清玦所写:“无论如何,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忍俊不禁。灵昭笑了笑,收起灵信,扭头看廊外细雨纷飞。
微风拂过来,鼻端满是泥土与草木的清新气息。目光再远一些,几株芭蕉亭亭立在细雨中,青翠透绿。再远一些,便是那宛如烈火晚霞一般的满山红枫了。
当年就是在那片红枫下,义父负手立在前任院主墓碑前,对她说:“灵昭,院主之位并非谁都能坐。”
她那时还是惯爱去俗世城镇中玩耍,身上满是俗家姑娘的打扮,穿一件栀子黄暗花纱裙,发间戴着海棠垂丝的小簪子,天真烂漫的样子。听到义父的询问,她也并不怎么在意,只歪头道:“那我就不坐啦,这个位置让给别人好了。”
师心御对她有些无语,耐心道:“你这一辈同修,唯余你与师寻了。师寻年纪太小,你即便让位,又能让给谁去?”
灵昭拿着小团扇徐徐地摇:“章长老,或者于长老。总归院中这么多人,我让给谁不行?”
“章长老本身已经是执剑长老,哪有执剑长老坐上院主之位的道理?”师心御道,“师寻呢,这孩子年纪小,做事又太冲动,不好。”
那时灵昭与师寻尚且有些不对付,但是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出口反驳道:“怎么就不好啦?难道非得死气沉沉才好吗?况且师寻哪里是冲动,她那叫有情有义的真性情,义父你不要总是挑她的不是。”
师心御满面愁绪地望着眼前的姑娘,叹气半天才勉强地一颔首:“师寻的后路我早已为她安排好。将来这院主之位你来坐,她呢,便做副院主。”
灵昭歪着脑袋,似乎有些不解:“‘天罚’剑只有一把,怎么传给两个人呢?”
“简单。”师心御道,“将‘天罚’重新锻造,拆成两把剑便可以了,你与师寻一人一把。”
她持扇的手顿住了,良久才道:“义父你真是异想天开。这‘天罚’剑传了几千年,岂可说拆便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