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之时,悬着的一颗心重重地坠向了地面。
他看见被【变数】侵蚀的天机阁弟子,正在攻击村民。
被攻击的村民一男一女,男人已经奄奄一息,脚边盘旋着似有似无的黑气,离彻底成为【变数】,也不远了。
女人怀孕了,却不知道男人即将迎来的命运。只是拖着虚弱的身体护在前面,试图保护重伤的他。
但变数并不会手下留情,他们只渴求杀戮。于是,那名弟子手中扭曲的长剑倏地飞出,正对孕妇硕大的肚子……
苏星识连忙出手。
一枪掷出,打歪了变数的剑,黢黑的剑气却依然划过孕妇的手肘,落在失去意识的男人身上,正中胸腔。
“啊……啊……”孕妇踉跄着跑过去,跪坐在男人面前,手忙脚乱地捂住他往外渗血的伤口,“武郎……武郎!”
而变数则掉转方向,朝苏星识袭来。
那股强大、蛮横的气势,即刻之间便让他意识到,这就是失去音信的那位筑基期弟子。
糟了!
苏星识召回长枪,目光扫过村民,面色不太好看。
在这里开战的话,会波及到他们。要支开它……要往空谷的更深处去。
他送出一张传音符,随即一拧缰绳,带着已经彻底成为【变数】的天机阁弟子,向枯林的更深处赶去。
*
残缺不全的黑影哀嚎着倒下,闪烁之后,化作复杂的数据流,小河一般汇入地底。
江倚晴收起鱼叉,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你觉不觉得,这怪的形状,看着有点像鄞城的士兵?”她转头去问苏月凝。
苏月凝正躲在江倚晴背后的衣摆下瑟瑟发抖。
“呀啊啊啊!不看不看!”她缩成一团,颤抖着从袖里摸出一张传送符,“这这这里太危险了恩公,不是我等凡人能来的地方……要不然您慢慢找?我就不打扰了……”
江倚晴转过身,把东西从苏月凝手里抽出来。
“还真有传送符啊。”她看了看传送符,又看了看苏月凝,目光颇为惊奇,“那更不能放你回去了。还有几张?统统交出来。”
苏月凝欲哭无泪:“这、这是最后一张了……”
江倚晴不疑有他。
把最后一张传送符收进衣袖里,她慈爱地摸摸苏月凝的脑瓜。
“再骗我的话,下次做荷花酥不带你的份了……”
她说着,忽然注意到什么,凑到方才怪物消失的地方,蹲下身翻找一会儿,最后从泥土里拎出来一个残缺不全的骨坠。
仔细看看……内部刻画了供灵气流动的脉络,似乎是某种特别的阵法。但是没有任何属性加成,用的材料也是鱼骨和普通的红绳……
“这是什么?”她把苏月凝从衣摆下面拎出来,问道。
苏月凝不看,惊慌地用手指捂住两只眼睛,然后被江倚晴毫不留情地扒拉开了。
“呜呜……”她欲哭无泪,迫不得已地看了两下,才开始不情不愿地解释,“这是鄞城士兵的信物……是十年前罗预君为了应对【变数】发明的产物。不同的势力,信物也不尽相同。骨坠,是我们鄞城的代表……”
江倚晴听着听着,眼神逐渐迷茫起来。
“变数是什么?”
“就是、就是恩公刚才杀死的那个……咦?原来你不知道吗?”
“……”
江倚晴恍然大悟,暗中庆幸自己把苏月凝从鄞城拎过来的正确选择,旋即拍拍苏月凝的肩膀,和善地要求她把前因后果都交代出来。
等到苏月凝讲完了,江倚晴收起吊坠,却是一片漫长的沉默。
苏月凝偷偷打量江倚晴的脸色,悄无声息地后退:“恩公机敏过人,想必早就有所察觉了吧!怎么样,现在醍醐灌顶了吗?醍醐灌顶了我就先回……”
江倚晴伸手拉住苏月凝的衣角。
“这么说,这附近应该还有很多变数。”她说,“你一个人回去,不是更危险吗?而且,传送符还在我手里。”
苏月凝顿住,一合掌,了然道:“说得对啊!”然后畏畏缩缩地躲进江倚晴背后的衣摆里,“那就拜托恩公了。人家只有一条命,不想死在这么荒凉的地方呜呜……”
江倚晴没再理会她。一边向空谷深处走去,一边思索着苏月凝刚才的说辞。
这个【变数】,听起来倒是很有丧尸末日的既视感……就像丧尸危机把丧尸杀完就没有危机了一样,她把变数杀完,是不是也就祓除了那什么至暗之夜了?
那就好办了。
江倚晴这么想着,忽然听见枯林中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女人哭声。她没有犹豫,召出鱼叉,把附近丛生的枯草丛斩尽,然后灵活地往声源的方向窜去。
苏月凝在后面哭着追:“恩公、啊啊啊!太快了太快了,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