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飞回来:“主人,肯定是魔道中人的血气。”
闻言,聂欢心中一紧,眸光却依旧一片沉稳。
她抿紧唇瓣,暗暗盘算:魔修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因为这是宸川主城,且一番杀戮已经惊动四方,故而不敢贸然行动。
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自己孑然一身,菟丝子灵纹不擅长战斗,血蝶……
察觉聂欢垂眸若有所思地望向自己,血蝶道:“主人、吸取精血过多会被发觉,且一旦被发觉修士灵体便能锁住精血,指望我偷摸把他吸死,最后得他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好嘛、一旦露出破绽必死无疑的节奏!
聂欢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无数计策在她脑海中闪过,又一一否决。最终,她抬眸,轻轻说出两字:“冬狩。”
冬狩是仙域十州冬季共同的盛会。
只允许无灵纹者报名,各州第一都能后天凝聚一枚名为‘兽怨’的灵纹,即使未得魁首,表现出色也会有家族抛出橄榄枝招揽。
冬狩危险至极,战死几率高达半数,一旦身死,魔器就会遗失在秘境中。
在魔修看来,自己如今的细胳膊细腿、显然不是能活着脱离冬狩的人,他们要想得到魔器,只有参加冬狩,与聂欢来一场生死斗!
聂欢眼中燃起一小团火焰,如一头即将发狠搏命的凶兽。
前世在魔域中得过压制灵纹的功法,她默默运转了几遍,感觉背部到手掌一阵灼热,解开衣裳看了眼,从腰缠绕到掌纹的菟丝子已悉数收敛,仅剩下腰心留有一块斑驳如墨的痕迹。
聂欢捧起血蝶,对它轻轻叮嘱了几句,便放飞出去,旋即下楼去报名参加冬狩。
大雪落到天明时方停歇,魔器出世引来的乌云散去,天气放晴。
临江城门口一片嘈杂人语,聂欢路过时,听见一阵悲戚无比的哭声,隔着重重人语声音有些模糊,但隐约能听见些‘杀千刀的魔修’‘阿爹阿娘’之类的哭喊。
她偏头瞧了一眼,远远看到几十人聚集在一起,发出痛苦到极致的呜咽声,里面并没有舅父一家,而其中一个少年没有哭,他面部轮廓菱角分明,眼窝很深,显得眸色沉郁,能看出性格沉默寡言。
少年身段高挑肌肉紧实,冬日里穿着件黑色宽松武服,明显从小修行不惧寒暑,此时眼白泛红,目光落在厚雪上,恍惚间,脚下一片白茫茫顷刻又染上昨夜血色。
有两个修士昨夜前往溯城支援,见过惨状,远远交谈道:“唉、真可怜。”
“听说那少年家人死相最惨了,因为家中长辈修为颇高被咬之后没立即死去、反抗惹得毒虫暴怒,活活将他家人吃得只剩下骨架,拼死也就护住这一个。”
一个修士站出来主持大局:“你们先留在临江,等安乐府将虫祸隐患悉数清除再回家。”
家?
哪还有什么家?
陈渊毅然抬头:“大人、冬狩在哪里报名?”
修士诧异:“你小子才多少岁、就参加冬狩?”
陈渊拳头捏得骨节咯吱咯吱响,双眸满是决绝之色:“我拼了这条命也一定要变强、为家人报仇!”
问到位置后,他立即大步前去。
冬狩汇聚了许多宸川修士,报名队伍大排长龙,他排在队伍末尾,心中正压抑着无尽家门被灭的悲伤与愤恨,忽然一个少女带着馨香,失魂落魄地撞到他结实臂膀上。
陈渊心如死灰,看也没看一眼,直到听身后颤抖的一句:“你……你也是溯城人?”
这才触动了心神,回头望去。
少女身姿纤细,眼眶红红,眸中含两汪水光,但毫不折损她的美丽。
四周都是修为高深的修士,她一副凡人气息,站在人群中无比弱小可怜,揪住陈渊衣袖急切地问:“你是自己逃出来的吗?有没有见过我舅父舅母还有表哥?我舅父个子高又壮、大家都叫他奚老大,舅母比我高些、爱穿艳衣裳,嘴角下边有颗痣,我表哥……”
她双眼带着希翼的光彩,喋喋不休地描述亲人特征。
陈渊唇角抖了抖,颤声回:“抱歉、我从没见过。”
“……我明白了。”
两行清泪终于从眼中夺眶而出,少女颓然松开了揪着他衣袖的手,低垂下头,捂住唇发出呜咽的声音,浑身颤抖,自言自语:“魔道妖人、我一定会找你们报仇的!只要我能在冬狩中杀怨兽、加入家族……”
看着几乎陷入魔怔的少女,陈渊仿佛看见另一个自己,不由安慰道:“我家人也……都去了,父战死、仇子继,我是溯城儿郎、一定会用那几个魔修的命为惨死的溯城子民祭奠!你毫无修为、不必冒险。”
“不!我一定要为他们复仇!从小我的亲人只剩下舅父一家,若没有这样的信念、以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她手指捏紧衣摆,用力到指骨一片惨白,固执地昂起头,根本听不进任何劝阻。
“……”
陈渊沉默了半响。
自己从小习武天赋卓绝,参加冬狩尚有几分活到最后的把握,但这少女,恐怕一进去就会被怨兽撕碎。
若换成旁人,陈渊心中沉痛没功夫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