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月凌华夫妻并未因聂欢的劝解而缓和下脸色,反而想到什么,神色更冷,近九阶威压一瞬间倾泻如山。
“璃凰,娘知道你心善,但这件事绝不能轻轻放下!”苏未晚将自家心软的女儿护在怀中,柔和的面庞再无一丝和善。
为人父母,总会为孩子想到更多。
聂欢说着这次没什么事,不如轻轻放过。
但她们却会想到更深一层:如果这次轻轻放过,再有人想图谋宁心仙草效仿此举,聂欢岂能次次都幸而无恙?因而必须在第一次苗头出现时,月族便要将其狠狠惩戒、以绝天下恶人之心!
刑罚堂仙师也想到这层,只得再拱手:“……唉,二位之怒,在下皆明白。”
同时心中哀叹,今日之事,只怕要令学宫大为蒙羞。
其实若是无权无势的学子遭此劫,此番受害者并无大碍、也杀了几个罪魁祸首,学宫只需从中斡旋一二,大概便能压下此事,暗中处罚,不失学宫颜面。
但以这两位而今的架势,显然绝不会允许大事化小了去。
他心中暗暗为此事发愁,不想一手促成此事的受害者此时正埋在苏未晚怀中,轻轻勾了勾唇。
想大事化小,问过她了么?
夕阳西下,外出探查的刑罚堂堂人奉着一连串证物回来:“回仙师,山洞搜到勒索信一封、并赵赫等学子学子牌六枚,皆已身死,另还有古炽等数名学子仍然在逃,参与绑架月璃凰学子的学子名册在此。”
“学子犯错,我学宫自不能包庇,便将此份学子名录交于巡律府立案。”
刑罚堂仙师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一副秉公处理的样子,将证物移交给月凌华夫妻。
期间,少女一直躲在苏未晚身后看着,小脸苍白,仿佛昨夜吓得不轻还未缓过劲,眸底却一片讽刺与快意。
同样的事得了不同的处理,前世大仇今生终于讨回个公道,聂欢却有些想笑。
皆因她早已看穿,学宫的本质是为了维系各大家族与灵纹主之间的利益平衡!
身负灵纹者强可逆天,偏偏这个世道充满压迫与不公,为防止灵纹主闹事,干脆创建学宫,全部一觉醒灵纹就拉入学宫管制,灌输什么礼义廉耻、荣誉价值,并立四府,各家族让出一部分权利,若灵纹主成长起来,便加入四府,一手萝卜一手大棒使得风生水起。
前世聂欢险些被强迫,古炽等人罪不足以为巡律府收监,若逐出学宫,势必会成为不稳定因素,因此聂欢成了牺牲品。
而今生聂欢是月凌华夫妻之女,所以学宫偏帮她,维系家族与学宫的平衡。
是是非非一念间,何其可笑?
何为魔?不守正道秩序是为魔,可这样拜入四府、做处处受制的仙,聂欢宁可当个快意恩仇的妖女!
“等等!”
事情即将落幕之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刑罚堂外。
聂欢抬眼望去,就见左臂已经包扎好的陈渊快步走进来,睁大了眼眸:“陈渊哥哥、你怎么来了?”
她提起裙摆热情地迎上去,心道:不枉费自己昨日话里暗示、重头戏终于来了。
陈渊果然如她所愿道:“阿欢姑娘,我之所以来,是因为恐怕除了古炽他们外,学宫中还有人意图对你不利。”
此言一出,刑罚堂仙长们与月凌华夫妻顿时投来锐利的眸光,而少年不卑不亢,只在目光接触到聂欢时,才显出几分柔和。
“昨夜救回阿欢姑娘时,我曾与古炽等人交手,其中古炽的状态格外不对,照理说受到兽怨灵纹影响下,会失去正常心境变得偏激、暴戾,从他们绑架阿欢姑娘便可窥见一二,但古炽本已对我起了杀心,与我交手未讨得好处后又立即下令撤退,这显然违背了兽怨灵纹的副作用,故而我怀疑,他应该有使用宁心之物,之所以针对阿欢姑娘是受人指使的。”
月凌华寒声追问:“谁?”
陈渊答:“月衡峦学长。”
月凌华面色更冷:“月衡峦可是璃凰堂兄、月族少主,你指控他可有证据?”
“没有证据。”
少年站得笔直,丝毫不畏惧这些话带来的后果:“我只知道他从阿欢姑娘刚开学宫时就蓄意针对,想将她赶出诛邪院,究竟真相如何二位一查便知。”
“阿爹阿娘,虽然陈渊哥哥这些话没有证据、但也是出于关心我,并非无的放矢,有些事我一直都没与你们说……”
见月凌华与陈渊间一时气场凝滞,聂欢连忙将来到诛邪院后受到月衡峦挑战的事道来。
一直收到的信笺都是聂欢自诉在阴阳塔战果、以及些开心的事,头回知道女儿竟被堂兄霸凌过,苏未晚一阵心疼:“璃凰、这些你怎么从来不和爹娘说?”
聂欢摇摇头,道:“堂兄也是出于好心,我不想阿爹阿娘担心,也不希望阿爹阿娘因为我与大伯闹矛盾。”
“好、好,陈渊,你护我家璃凰两次、又不惧强权向我揭露真相,很好,至于月衡峦,我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没想到可能自家的好侄子还参与其中,月凌华怒极反笑,一甩广袖,大步离开:“劳夫人在此与太白州巡律府交涉、并看顾璃凰,我且回去彻查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