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聂欢从不怕无关紧要的人恨她。
毕竟小白花总需要恶毒反派的衬托,才能显得更纯洁无辜,且恨自己入骨的人,却只能在满腔咒怨中被她杀掉,这样的感觉很美妙不是么?
苏未晚回月族后几日,聂欢抽空离开了一趟学宫。
是夜,少女一袭红衣脚步盈盈,裙摆飞扬好若春日盛放的花,血蝶追着裙角,上下翩飞,蝶翼灵纹在星光下闪动微光。
——灵纹:追星。
夜空中,一点明星与追星之力遥相呼应,在天际指引方位。
“其它人倒无所谓,慢慢体验被巡律府追杀的感觉也不错,不过古炽嘛……我要你死!”
她追逐着追星灵纹指引,玩味的语调忽而急转直下。
*
“呼……此番虽叛离学宫、但能借月衡峦的把柄向月族族长一脉勒索宁心仙草,而且我一旦落网月衡峦也逃不了干系,还怕他们不帮我躲避巡律府追杀?至于那些一起被通缉的呆货、什么都没捞到还我忽悠住了,真蠢。”
太白州前往宸川州的山野小路上,古炽还不知道月衡峦已经暴露,穿着件不起眼的夜行衣,独自趁夜快速穿过山林。
前路虽昏暗,但他眼中却精光闪烁,按着心口兽怨灵纹,口中低声喃喃,兴奋:自己终于与有宁心之物的大族搭上线、能摆脱心境侵蚀了!
啪啪啪。
寂静的山野间突然响起清脆鼓掌声。
古炽背脊肌肉猛地绷紧,捏紧拳头。
只见漫天繁星下,少女一袭红衣,坐在高枝上,貌如狐妖,惑似艳鬼,笑道:“学长想得真好,不过举头三尺有没有神明我不知道、善恶到头会不会终有报我亦不清楚,但抬头望追星索命、回首见恶人相食,倒也有趣不是么?”
古炽脸皮一抽,如同见了鬼。
“月、月璃凰!”
“记住了,要杀你的人、叫聂欢!”
一瞬间,巨藤暴起!
哄!
古炽一拳轰开缠绕而来的巨藤,他快速奔跑、兽怨灵纹在心口鼓噪,形似猿猴的怨兽虚相隐隐笼罩在身上,顷刻间,他手勾着树干攀爬上高树,动作间竟除副人相外,分不清是人是兽。
前几日,他正是以这般姿态拧断了陈渊的臂骨。
而聂欢一抬手。
流绯飞出,刀光在一瞬映入她眼瞳。
“我想了很久要你怎么死。”
少女语调轻柔,仿佛在与情人窃窃私语。
“最后决定放干血、再用你的血做我的垫脚石。”
砰!
半刻钟后,古炽从枝头狠狠砸进地面,流绯在喉咙开了道细窄窟窿,血蝶落在他喉间,沐浴在涌出的血流中,口器贪婪地吞食其中精血。
“你……你根本不……”
古炽喉间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感觉到身体一点点变冷,眼皮沉重。
这根本不是月璃凰。
他想搭上月族大房的线,却选了最蠢的一条路,自以为能利用的分明是混入正道的妖女!
他用最后的气音诅咒:“月族绝不会放过你的!”
“为什么不会,毕竟我还准备当他们的好女儿,月璃凰的好姐妹呢。”
聂欢裙摆溅了一大片血,她看了一眼,混不在意,神情天真地低笑道:“他们一家子可最重情了。”
待人死透,片刻后,流绯秀逸的刀锋割开骨肉。
聂欢一点点将古炽分尸,埋在山林间。
来年开春,这片隐蔽山林,会盛放出一大片食腐而生的鲜花。
……
在月衡峦离开学宫之后的半年多,聂欢安生过上了上课、挑阴阳塔攒灵纹的日子,一晃已是秋末。
学宫书阁。
书阁仙师见少女穿着诛邪院初阶学子服,友好提醒:“月学子,初阶学子三次书阁选秘笈的机会是很珍贵的,再想选需要高额学分,你确定要用在天工分类的这本上?要不换了吧?”
她望着少女怀里表面破破烂烂,连书名都磨损不清了的旧书,含蓄地暗示。
书阁秘笈都下了禁制无法翻阅,只能通过书名自选,像聂欢手中这本不知道书名,足足在书阁待了近十年。
聂欢摇摇头:“不换、请仙师为我解开禁制吧。”
出身大族就是任性,仙师无奈地叹了口气,施咒解开禁制,聂欢带着秘笈回学子舍。
泛黄旧书表面破烂至极,一打开,扉页便掉了下来。
她珍重地将这页夹回书里,翻了两下,其中各种精妙天工机栝构造,根本看不懂。
确认要找的是这本没错。
聂欢将这本书收进匣子里,心知:这本丢街上都会被当垃圾扫掉的,正是未来将名震天下的《天工集》。
之所以聂欢知道,是因为月璃凰第一次书阁选书,便碰到月衡峦嘲笑,山猪吃不了细糠,散修出身的女修连选秘籍都不会。
彼时,月璃凰神色淡淡地请仙师解开禁制,道:“堂兄,越好的书越值得细细翻阅,这本我虽不知名姓,但光凭磨损程度便知其主人日日翻阅,会割爱捐赠书阁留予后人,想来对后进弟子帮助定然不小。”
后来《天工集》一书果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