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芜花州。
迷心湖雾气缭绕,伴随鱼尾搅动水波的声音,一片片落英自湖上半月前、凭空出现的琼阁落入水面。一对鹿角生满桃花的白鹿器灵正盘起四肢,浅眠于书有‘怜花台’三字的牌匾下。
浓雾外,巡律府老妇正对三名各来自天工府、安乐府、巡律府的年轻府人交代:“这就是怜花台,原名白鹿津,是百年前八阶天工散修、路知遥的半生心血,据说当时其离圣者也只差临门一脚,因他爱上一位花姓女修,二人成婚时将白鹿津改名为怜花台,后路知遥携怜花台与一火道修士作战,重伤归隐不知所踪。”
“而今怜花台再度出世,旧主已故,白鹿器灵要求:只有未满三十岁的修士参与考验、闯过四重关才愿认其为主已经传遍芜花州,又引来一番明争暗斗,这些修士年轻气盛已造成多人伤亡,你们此入怜花台尽量将其收服,供于四府库,自少不了一笔贡献点。”
三人纷纷道:“晚辈明白。”
“好,这是蒙心丹,服用多了会神魂不稳,尽量速战速决。”
老妇一抬手,十几枚丹药立即落入府人掌心,她又拄着拐杖走到仇冷霜前:“冷霜,芜花州巡律府没有三十岁以下的府人,这才找宸川州那将你调来,你可会不高兴?”
仇冷霜摇头:“师姑奶,维护仙域安宁不分州界,这是冷霜的职责,既有需要我自当万死不辞。”
老妇满是褶皱的脸上笑容越发和蔼:“是我们巡律府的好孩子,去吧,尽力帮助这两位同僚,但别忘了巡律府府人职责,一是收服怜花台,二是震慑不轨之徒,若有人将要违反仙律,则第一要务是及时出手制止。”
仇冷霜点点头,服下丹药,飞身到怜花台楼门口,白鹿器灵起身看了她们一眼,轻轻摇动鹿首,鹿角花枝便落下三片花瓣,分别飘在三人眉心上,留下一小瓣印记。
同时还有另几行修士几乎同时登上怜花台,仇冷霜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排队的年轻修士们,眸光一闪,一眼便看到其中身着绯色罗裙的少女。
她眯起狭长的柳叶眼。
不远处,绯裙少女背把名为流绯的艳刀,一左一右分别站着黑衣青年与冷面少女,如星捧月,此时她正和人说着话,无意间一偏头,发现有人似乎在看她,扬唇,遥遥扬起个娇俏的笑脸。
少女笑容明丽,杏子般的眼眸一尘不染,似乎对这一行府人很好奇。
仇冷霜心念微微一动,收回视线,心里暗暗决定:多少次想找聂欢问话都被月族挡了回去、这次一定要趁机好好观察她!
见状聂欢眨眨眼,也收回目光。
心道:仇冷霜,蛮有名的人物,再过几十年似乎都做到一州府正了?这样的人似有几分关注自己,她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不过眼下重点还是怜花台传承。
白鹿踏着纤细的四蹄,步伐优雅地哒哒绕了众人一圈,照旧落下对应数目的花瓣。
聂欢眼珠子一动,第一眼便注意到:白鹿器灵如冷玉般晶莹剔透的鹿角尖左侧,有几根遭到灼烧、焦黑的花枝,恰巧对应怜花台归隐前与火道修士作战的传言。
“我不要去、你们想害死我对不对!采薇姐姐救救我!”
这时,登上怜花台的另一行修士中,一道少年人尖啸响彻湖面。
凡人少年拼命摇头拒绝白鹿的花瓣,又瘦小灵活,如条滑不溜手的泥鳅,一扭头躲到同行臂挽云纱披帛、容貌清纯的少女身后,手扯着周采薇裙摆瑟瑟发抖,身旁的公子哥儿没能抓住他,气得脸都青了。
周采薇亦面色很难看,用力抽出自己裙摆、拍干净上面的脏手印,喝道:“滚、你这傻子离我远点!还有母亲不在时要叫我少阁主、再敢胡言乱喊就抽烂你的嘴!”
少年抬起张脏兮兮的脸,怯怯地说:“可周姨说采薇姐……”
“没听到采薇仙子说的?别以为你那早死的娘机缘巧合救了仙纺阁阁主一命、自己就能攀上采薇仙子的高枝了!”
公子哥冷笑一声,一脚将他踹了个屁股墩儿,少年皮糙肉厚,就地一滚立马重新爬起来,左右张望了两下,慌不择路地撞上看起来最好说话的绯裙少女,躲在她身后。
“反正我不进去!”
一时,聂欢身后像躲了只受惊的大狗狗,众人目光如电疾射而来,她无辜地歪了歪头。
大狗狗双手紧紧抱着头,蹲在聂欢三人后边,若要动手将他揪出来非得闹得鸡犬不宁不可。
公子哥不好对陌生人动粗,暴跳如雷骂:“戚六、你给我滚回来!要不是你那周身三尺禁灵气的鬼体质恰好能派上用场,蒙心丹现在一颗价值十金,你以为你能吃得起?!”
仇冷霜看不下去了,一拂巡律府天目白纹滚边大袖,翻手召出一道锁仙链,持足有人手指粗细的玄黑铁链,冷声道:“仙律在上、天理昭昭,你们不能强迫凡人犯险、更何况是心智不全的凡人!若教不改、我将按仙律将尔等押解收监!”
公子哥们:“……”
他们吃了瘪,脸色更加凶恶难看。
吓得戚六半分不敢冒头。
“戚六,你回来。”周采薇勉强松了点眉头,“有我向母亲要来的两道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