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刀风纵横开来,雪剑在鞘中嗡鸣作响,发出大雪狂风般的剑啸,落入了师钦手中。
师钦望着她,没有出剑,只问:“你要去魔域?”
聂欢眯了一下眼:“对。”
良久之后,他才仿佛下定了决心,当啷收了剑,道:“我和你一起去。”
“嗯?”
一瞬间,聂欢握着流绯的手松了松,略显错愕地看着他,旋即玩味地扯了一下唇角:“因为你欠了我四条命?想以此还我?你似乎搞错了什么、我不需要你护送我去,只要杀了你,我想去哪去哪,更别说以此还债了。”
“算一命。”
师钦认真地回答:“去年夏季,我曾经在学宫湖畔撞见过你,当时我就已经在你身上种下雪尘。”
只是观察了一阵,觉得她虽行事蛮横大胆、且两面做派很是奇怪,但并未伤无辜之人,这才隐而不发。
若他说了,少女一辈子就毁了。
“……倒是稀奇。”
聂欢古怪地瞅了他几眼,像是第一次发现些枕边人未曾见过的一面。
“曾经巡律府有过类似的事,有个村妇机缘巧合得了传承,强行剥离魔功后被污蔑鬼上身过,导致其不堪受辱悬梁自尽了。”
师钦言简意赅,声音干净得如新山初雪。
“所以我没有告发你,但如果你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我会杀你,哪怕命债尚未还清,我也会杀你。”
“……可以啊,你过来。”
聂欢眯着眼,看了他一会,随即手松开流绯刀柄,神情松了松,懒懒笑了起来,就这样俏生生站在几步之外,像个流连花丛的风流客,冲那人勾了勾手指。
“我要走鬼市的路子去魔域,所以你需要加一点东西,一点取信于我、取信于恶人的东西,毕竟鬼市可是有很多邪魔外道忌惮正道中人、连做买卖都不愿的。”
聂欢倒不怀疑他会故意诓骗自己卸下戒备,然后背后来一剑。
真正一身风骨的剑修,不会去玩那些弯弯绕绕。
她注视着师钦两手空空地走过来,那双颜色很浅的眼眸,闪烁着眸光问:“什么东西?”
“下了你就知道了,我救过你的命,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敢让我下吧?”
聂欢说着,向前迈了一步,两人凑得更近了些,咫尺到师钦垂眼看到少女黑白分明的清眸中闪烁狡黠的光,忽然抬手,就要来捉他脖颈。
她仰起头,踮着脚,一瞬间二人贴得很近,笑露出贝齿,用话制止了他马上要格剑将人挡开的手:“别动、这个咒可就是要用舌尖血。”
话落,聂欢雪白齿间含着一点猩红的舌尖,用力一咬,殷红的血顿时将薄薄的粉唇染得更艳了。
她抬葱指抹了一下唇上的血,破了口的舌尖说话声音有些含糊,慵慵懒懒地问了一句:“你该不会以为我要亲你吧?”
师钦顿了一下,低低说:“……没有。”
聂欢弯唇笑了一下,也不耽搁。
“低点头。”
沾了血的指腹抹上青年筋骨匀长的颈骨,刻画上一连串不知名的细小咒纹,脖颈间发痒,师钦喉结忍不住轻轻滚了一下,偏了头,没有看聂欢。
自然也错过了她眼底的意味深长。
聂欢边漫不经心地盖着戳,边舔了舔破口的舌尖,心想:前世确实是自己蓄意勾引。
可今生,她难得大发慈悲想放对方一马,让师钦走他的阳关道,自己过自己的独木桥,可现下人主动送上门来,就不怪自己继续利用他了。
她正这么理直气壮地想着,手指忽然顿了顿,一屈肘,勾住师钦脖颈,侧头更进一步靠在他肩上,感觉到青年浑身一僵,压低了声音:“别说话、有人过来了,我还在巡律府的通缉令上呢,你也不想我被发现吧。”
有桨搅水浪的哗哗声靠近。
扁舟停靠的地方离望仙江很近,并不深入芦苇荡,从江上行舟经过望过来便能看个正着。
“挡住我。”
聂欢侧了一点头,挡住脸。
而江上,一对老渔户夫妻正忙着打鱼,撒了网,还没来得及收,一抬眼,便瞧见岸上一片青青芦苇里,两道红白身影站在一起,顿时拉下脸,偷偷啐了一口。
“竟然还有野鸳鸯跑野外鬼混、简直不要脸!”
仙域不比魔域讲究及时行乐,上至仙人下至民间,都对男女之情都很保守,碰上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野外宣淫的野鸳鸯,谁不得唾弃一声。
师钦:“……”
聂欢:“……”
修道之人耳聪目明,将被人怎么啐有伤风化野鸳鸯全听了个正着。
聂欢唇角一抽,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她声音闷闷地压抑住笑意,出声指挥。
“帮我遮着点脸,到里面去,你也不想来来往往的人看我们这一对野鸳鸯在外边浪荡吧?”
师钦已经被老渔户方才那句话整默然了,片刻后,转眸,认命地揽住绯衣少女,面无表情地躲进了芦苇荡深处。
二人刚不见踪影,江上又啐了一口。
“呵忒、亲着亲着还滚一起去了!换成我家闺女敢这样腿都要打折,瞧着穿得人模狗样、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