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坐在前堂内,和服上的素净的兰花静静开放。暮色西沉,早有了些凉意。夕照下,木质地板被分割出一片片金色的色块和暗沉的阴影。光辉透过明亮的发丝,映在她的侧颜,在另一边投出浅浅的阴翳,像她看向那个人的目光那样柔软。
她轻轻抚摸躺在阴影中的那人的脸,苍白而消瘦的轮廓。光影也分割错开散落在白色被褥上。凉凉的指腹滑过他的眉目,那双漂亮的眼现在闭上。像是在浅眠一样,唇角弯出浅浅的弧度。
如世纪般漫长。
轻轻的叹息。
——你醒了。
——嗯。
平常地好像在谈论今天天气很好啊一类的话的样子。
不同的是,她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吵吵闹闹,红着脸纠结刚才做的事好像有被看到。只是安静如水,泣不成声。
——怎么睡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再不会醒了。
不同的是,他早已没有力气再擦去她的泪水。梦魇如同潮水向他袭来,浑浑噩噩早已分不清早晚,身体已经衰弱到随时都会死去。
——还活着啊。笨蛋。
那是一种看向所爱之人的目光。
……真的是最后了啊。
然后她弯下身来,吻上他冰凉的嘴唇。看不见她的表情,几绺柔顺的黑发滑落她的肩头,垂在他脸旁。她抬头,嘴唇动了动,静默的低语与穿过走廊的晚风交和,很快被吹散。
夕阳刚好落在地平线上,隔着她单薄的身影直射进来,影子被拉得很长。从堂内向外逆光而望,隔着她的晦暗的身影,夕阳在天空低处发出明亮的微有些刺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