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山见过张兴福,说是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就遇上了这样的麻烦事。
张兴福不搭理他。自顾自地与另外几人,聊起了外出开会的事。等到于存富的摩托车由远而近,再次折回来,他起了身,走出分局长办公室,跨上了摩托车:
“俺老张该钓鱼去了!你们几个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对着王志山,他不忘甩给他一句话:
“学着点!屁大点的罚款依据,有什么难的?你该记下了!”
人人散去。王志山与王兴正找李德仁结了票,发现院坝里少了人影,连嗜棋如命的于存富,也不见了。
遭遇了首次收税冲突,王志山突然想起了一人。怎么没有见到董留成?他心下奇怪,董留成到哪儿去了?
晚饭的时候,王志山见到了董留成。董留成一脸无辜,说他带张文娟外出企业查账,错过了你们与外地婆娘的一场冲突。
王志山与他理论,说中午的冲突,最后是按抗税处理的,抗税按张家善所说,不是你们搞稽查的干的吗?
董留成这才知道王志山第一天上班便遭遇到了抗税,心头一凛,脸上闪过了一丝复杂表情,却很快变回了嘻嘻哈哈:
“呵呵。阿山,你太厉害了!第一天上班,就敢于面对胆敢以身试法者,勇于对抗税不法商贩出手,保证了共和国税收颗粒归仓!”
这一打趣,王志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董留成脸上堆笑,多了暧昧:
“哎,说实话,是不是那两个省城来的婆娘,看上你这个小伙子了?她们有没有跟你拉拉扯扯,勾你上钩?”
王志山没有想到,怎么董留成会透着一股嬉哈劲,没个正形?
晚饭过后,几个单身汉无所事事。
几人相约出了税务分局,在小镇四处溜达。
一天工作下来,王志山深受刺激。第一天走上街头,税收工作不被理解,不被支持,让他着实地感受到了步步艰辛、处处磨难。几个小时过去,他心头仍不时会浮现着省城婆娘仇视的眼光、刁钻的嘲讽、刺耳的辱骂声,围观人的冷漠眼神,更是让他心头一寒,至今在他的内心深处隐隐作痛,委屈的泪水无处吞咽。他体验到了收税的艰辛与不易。几个小时的争执,他气血上涌,却不容他多想,也无暇顾及其他;缓过神来,这才发现曾经高大的国家法律法规,在一两个尖牙利齿的女人面前,变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一场冲突,在明明白白地告诉王志山,外界对税收的传言,一点不假。曾经的预期,跌至谷底。现实让他心灰意冷,整个人像是冰冻的寒冬一样死灰。人在灰心的时候,对社会产生了很多的负面想法;心情得不到舒解的时候难免抑郁,对前途与未来就多了一份惰性和抵触。他迎来了负面的高积累时刻。他不明白的是,如此灰心丧气,伤害的终是自己。一个下午的时间,他精神恍惚。在与两人来了一场灵魂与灵魂的邂逅和厮杀过后,留下更多的,却是他的眼泪和伤痛。这种伤痛,刻骨铭心。疼痛感怀,变成了一场隐忍哭泣、迅速在他周身漫延开来,让他憔悴。一切的一切,缘于一场不期而遇的冲突。冲突更像是一对亲兄弟。当有税收的地方,就有暴力、有江湖。它们相伴相生,一直都在,偶尔以何种面目出现,不过形式不同而已。两名外地婆娘的恶毒、刻薄,尖酸,不时在王志山眼前晃动,让他情绪低落,心情阴郁。第一天上班,遭遇如此羞辱,而且来得那么快,那么直接,那么真实。很显明,他以后的日子少不了这种折磨。那将何时是个头哇?
他感觉整个人不好。没有人在意王志山此时的感受。除了王志山,人人见怪不怪,似乎冲突的不愉快,早抛到九霄云外,抛到了爪哇岛上,与他们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他们一路走着,大声聊着,似乎永远有着说不完的高兴事。一切的怨恨与伤害,仿佛是沙滩上的一行字,潮水过去,一去不复返,淡淡消失于无形无影间。没有人在意王志山此时的情绪低落。
和他们走在一起,王志山不得不从失落与不安中走了出来,暂时忘却了被人谩骂的苦恼与疼痛。一帮人中,董留成仿佛置身事外、分外活跃。他插科打诨,让王志山的冰冷,有了温度。只是董留成的话里除了无厘头,明显透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消极与衡门深巷颓丧。这让王志山隐约觉得,董留成参加工作来的这几年,一定发生过或者说经历过什么?一想到他宿舍的不堪,更让王志山不住在想:
“他遭遇了什么?”
几人不紧不慢,从税务分局的东、南方方向的老镇,以及北方毗邻的安静卫生院;再往西北方向,几人走到了一片开阔田地。田地向山脚延伸,尽头之处是一个安静的村庄。几人不知不觉间进了村庄,村庄人少屋稀,连只狗吠的声音也没有,只有偶尔的拐角处,能遇到一两个人。出了村子,一路往东,几人重新回到了一睁开眼就能听到嘈杂的牲畜交易市场,而它的身后,又是人人熟悉的税务分局。
小镇不大,被几人转了个周。回宿舍稍事休息,王志山正想一个人呆在宿舍,董留成来了。他上手拖王志山,要他跟他再外出走走。
王志山很是惊讶,怎么刚回来,又要出去呢?难不成他董留成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