胀。他懊恼不已,转向王志山,双手作揖:
“哎呀,算我求求你小王!你看我们这么熟,要说纳税么,我何亚什么时候跟你含糊过?说址起来,我好歹也是缴了不少税的——为民办事,你们在关键时候是不是也该为我们这些纳税人考虑考虑,拉我一把?在你小王面前,我不说大脸大面,好歹我们也是熟人、朋友嘛!啊,就这样了,就当你卖给面子给我,让陈老板给我先办下事情。有情我会慢慢感的,可好?”
王志山不为所动,陈富华更是不作理会。何亚只有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行行行,求人不如求自己。我就退一不,再等你们一会。”
何亚说着这话,出去了。
看着何亚离开的背影,陈富华愤愤不已:
“你看看,你看看,我这个当厂长当的!一到你们这地方来哎,都成什么?整个一唐僧肉。各路妖魔鬼怪,都要来咬我几口!他们几个要运费的,一大清早就来了。弄得我啊,一开门就成了要债的不离身,我都成杨白劳了我!都是我上活该,上辈子欠的!这年头,生意难做、难做生意啊!二位税务长官,刚才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很多事情,我是身不由已啊!来来来,烦请二位跟我说说,你们要这些数据干什么?”
陈富华的指桑骂槐,令王志山脸上挂不住了。他当即拉下脸来:
“陈老板。你到这个地方做生意,的确不容易。这点我们理解。我们欢迎任何人,包括你来我们这个地方投资办厂。但不管什么人,我们要求诚信纳税,做生意更要依法纳税。烦请你明白,税法一直是保护合法、取缔非法,打击不法。这是我们的税收原则。这次例行检查,我们是在行使税法赋予的纳税检查权。至于有人背地下说什么无权查账啊、查到数据不认可啊,全是不该。我再重申一遍,这些数据,是我们一笔一笔从你们会计账本上摘抄来的,不是我们无中生有,变戏法弄出来的。数据你们可以核对。一旦发现有抄得不对的地方,我们可以再核对;如果核对没什么问题,这字该签你还得签。我们搞调查的,只管查,不管处。是不是问题,得经分局集体讨论,由不得谁在这里给你开空头支票。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陈富华再次翻看过一沓厚厚的记录,里头的数字密密码码,看得他眼花。他是看到数字就发怵的人。只是很快,他手拿记录,却明显心不在焉:
“这么多数字,我怎么知道该不该签字?”
时间一点点过去。
遭遇执行难,王志山不想纠缠下去。他让李跃文打电话向张兴福汇报,请人前来接应。
在会议室外等候的何亚急不可捺。他再一次冲到了几人面前:
“陈老板,你这头可办得差不多了?差不多的话,该来料理一下我的事情了!”
陈富华一跺脚,最终让陆智盖了章。
盖章后的资料,王志山如获至宝。他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撰写出一份《调查报告》,交给了张兴福。
拿到王志山送呈的《调查报告》,张兴福不敢停留,去了镇政府。
在镇政府,他找了镇长和书记。
双方挑上一个好日子,定好地点,对查出的陈富华问题,计划来一场审议。审议的名字定下了,叫做“三堂会审”。
“三堂会审”的地点,在镇政府人大会议室。
“三堂会审”的这天,陈富华被请到会议室。
他的车子一进镇政府,被当即拦下。他被告知,此次会议只容他一人进入。相关随从,原地等候。
静穆肃然的人大办公室,正中坐了书记杨绍贤、镇长郑望道。一旁是镇企业办主任杨润景。税务分局分局长张兴福和王志山,分坐一侧。
待陈富华走进会议室,郑望道手一指,请他入座主席台面对的正中。
会议开始,王志山手持《调查报告》,念了全文。
话音落地,张兴福率先开口:
“我补充说明下。这次查补税款的总数额,相当于陈老板这两、三年来,缴税的总和!”
会议室鸦雀无声。
一阵沉寂之后,杨绍贤干咳一声,清了嗓子,之后表面凌然,道:
“你陈老板对税务局的调查,作何解释,是个什么态度?”
双双眼睛看向陈富华,陈富华掏出块洁白的手帕,往宽大的额头擦了擦。天气不热,他的这个动作,明显方寸大乱。
他张了口。可话开了头,人人听得出,是在重复王志山的《调查报告》开篇介绍的企业情况。经陈富华之口,旧话重提,他诉苦企业面临的诸多设备、技术,资金难题。陈富华的重复,在众人听来,如同吃别人啃过的甘蔗——干嚼。他的辩解,一时成了重复啰嗦。面对如此说辞,杨绍贤皱了眉头:
“陈老板,拣重点的说。我们等着你的表态。”
这话打断了陈富华的叙说。他抬头打量过台上每个人的眉头紧锁,声音低沉,没有了之前的侃侃而谈。末了,他结巴着,道:
“我,我没意见。最后,最后还请杨书记、税务分局当家人,网开一面、争取宽大处理。对,对我的任何处分,我虚心接受、虚心接受。”
杨绍贤目光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