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几个月过去了, 孙鹤的亲事还是无人提起,张蔓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像她家这样的条件, 孤儿寡母上面还有两个黄土埋脖子老人, 更有小鹤爹杀人被衙门砍头的名声在外,小鹤年纪越大越是难娶妻,然而家里最不着急的人就是该娶妻的人。
张蔓怀疑是不是后山村优秀的后生太多了, 导致媒婆也挑三拣四了, 腊月初她收到瓦子岭的租她家地的人交的租子,考虑是不是该搬回去。
“爹娘,小鹤这么大了我们是不是该搬回瓦子岭?小鹤娶妻也该有房子,我们租人家的房子住谁家姑娘肯嫁?”张蔓觉得她找到了没姑娘看上她儿子的原因,没房没地, 没姑娘愿意嫁。
孙家老两口有些不情愿,在后山村的日子比在瓦子岭好过,没有孩子追着吐唾沫星子,也没人提去世的儿子,但为了孙子, 老两口没反对。
“不回瓦子岭。”孙鹤放下碗筷说:“盖房子就盖后山村, 瓦子岭的人我都不认识, 离镇上更远, 我没法挖草药, 卖兔子也不好卖。”
张蔓说家里的地在瓦子岭,后山村没卖地的,他们住后山村会一直租地种,孙鹤听了搂起袖子说:“娘,你看我都不是种地的人, 二十多亩田地我也种不来,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每年收六七两租子,在后山村租的地刨除吃的和租子还能卖个一两银。”
张蔓看他态度坚定,虽然心里觉得胳膊没肉也能磨得出来,她没守寡前也不觉得她是个种地的人,现在也种十几年了,但也没再说回瓦子岭,凶恶的婆家村跟和善的娘家村相比,最不想搬回去的就是她。
媳妇没影只能先盖房子,这些年家里过的抠搜,在小鹤能赚钱之前,家里每年最多只用二两银子,十五年攒下了近百两银,刨除准备留作娶媳妇和急用的三十两银子,她去找村里的村长顾石头。
“村里虽然有空地但也是有主的宅基地,你要是想买就去跟主家商量,村里现有的空房子也就堰边的和你家现在住的。”顾石头也知道她家的情况,她身上这件衣裳满是补丁,算不上是村里最穷的,却是最抠的。
顾石头跟她分析说:“堰边赵家的房子虽然破但房子大地皮贵,买地皮还要把房子买下来,扒了再盖你也出不了这个价钱,现在你要不是同人买宅基地,要不就是跟屠家商量买下你们现在住的房子,再不然就是住在村头的山脚下,那里无法开垦的荒地,二两银能买下三亩荒地,就是挖树根费时间费劲儿。”
有主的宅基地都是家里老人为儿孙准备的,不是家里出大事没人会卖给外人,而山脚下的荒地下面满是树根草藤,离山又近,树根挖断了来年还会再窜,张蔓更心动现在住的房子,但屠家又不是缺钱卖房的人家。
站下娘家门口看屠家的几只狗在门外扑咬打闹,她没敢再往前走,“小葵娘,在不在家?”她眼睛盯着瞅过来的狗,大声朝屋里喊。
“张蔓?怎么有空来找我了?进来说?”许妍听到动静走出来,这些年跟张蔓偶有碰面,但也就打个招呼的情分,一个常年在地里忙活,一个把去地里干活当乐子放松,两人同村相熟却又渐渐陌生。
“你家狗长的真唬人,我生怕它扑上来了。”她边走边避着外面的狗子,走到许妍身边了快跑两步进了院子里。
“大黄!”许妍呵斥一声伸着脖子的狗,家里养了这么多年的狗没咬过人,它们进村了也是避着人怕挨打,就是在自家门前看着凶,像张蔓这走路鬼鬼祟祟的越发激起狗的凶性,她要是正常走路别跟狗对视它们也不发恼。
“你家养的这狗应该栓着,咬了人不得了。”进屋了张蔓还有些心惊,左右打量着屋里可别卧的也有狗。
“不咬人,平时就在家门口卧着晒太阳,山上有狗它们经常往山上跑,就有时候跟着我们家里人去村里走一趟,每天有来认字的孩子它们也不惹。”许妍替家里狗解释,问她:“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
“是这样的,小鹤都十八了还没娶媳妇,家里也该盖房了,我去找村长他说村里没多的宅基地,赵家那破房子我也买不起,山脚下那荒地我一个女人也不知道挖到啥时候了,他提到你家的老宅一直用不上,我来问问你,那个房子卖不卖,我家孙鹤年纪太大了,重新盖房子再匆忙娶媳妇我担心遇不到好姑娘。”
她知道她现在在许妍面前已经没情分了,往年她给自己出主意也是可怜自己,有点同命相连的同情,所以她这番话着重提了村长和孙鹤,一个在村里有地位,一个在许妍面前有情分,而且她说的也是实话,也不是瞎编。
许妍听了挑眉看她一眼,有些抱歉地拒绝:“可不是巧了嘛,你今天不来找我,我过段时间也要去找你的,村里的那个老宅大牛说要卖给我侄子了,我那大侄孙也到了要成家的年龄,山上房子小,打算在山下安个家。”
“你大哥不是在余庄盖房了嘛,怎么还要在我们村买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