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露来说,也不意外,她毕竟是穿越而来。
于是,在第十次婉拒了迷迭香妈妈的陪同请求后,她终于得以独自走入了洗手间。
昨晚她醒得突然,急诊能做的检查不够全面,他们便在医院住了一夜。现在是第二天下午的14:46分。
念海露洗完手,正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照顾植物人是十分辛苦的,应该是为了方便清洁,她的头发被长久地剃成了板寸,现在用妈妈临出发前特意翻找出来的一顶渔夫帽遮掩着,却没有柔顺的发丝垂下来,有些空落落的。
原世界里,她的头发也不长,发梢落在耳下和肩膀之间。同样也是为了方便打理,不过是为了自己能多些时间睡觉。
而帽檐下的脸,就很有意思了。那双沉静而温和,同时又透着些可爱的杏眼;因长期沉睡在室内,过分苍白却细腻如同羊脂的肌肤;点缀于其上,玲珑的鼻子,与小巧的嘴唇......这不是她念海露的脸,又是谁的呢?
虽然是更年轻的,18岁青春靓丽,但病弱睡美人版。
她思考片刻,隐隐觉得,她来到这颗植物星,也许是有什么意义在的。
只是,除了名字和长相一致之外,她暂时没找到什么其它的共同点,就连最亲近的父母,两边相比,也是完全不同的。
在原世界,念海露父母双全,家庭也算和睦,成长之路可以说顺遂无阻,只是她毕业后,选择跑去了别的城市打拼,每年也就只有假期会有时间回家看看了。
她收拾了一下渔夫帽,调整了一个好看些的角度,准备离开。
在里面太久了,迷迭香的父母该着急了。至于别的事,既来之,则安之,她慢慢往前走,总能发现端倪。
她转向门口,离开洗手台的脚步却不自然地一顿。
好像有闪光,又好像,听到了细微的“咔嚓”声。
青天白日,有人偷拍?
闪光和声音都忘记关掉的......大概是个笨贼。话虽这么说,其实,念海露并不是很确定,刚才那一瞬间所感觉到的动静,微弱得简直有些不真实。
也许是她现在的这具身体,格外敏锐吧?
这里只有三间隔间,而且门都大开着,一目了然地不可能有人藏在里面。她想了想,忽然大步走到了最里面的窗口,探出头去。
这里是三楼,已经是有些危险的高度了,她先检查了下方,地面人头攒动,但都按部就班,神色自如,不像是有人跳下去跑了的样子。左右也都看了看,只有光秃秃的墙而已。
“应该是错觉吧......”她这么自言自语着,却把头转向了上方。而随着她的转动,她果然听到了一些急促的窸窸窣窣声,要不是现在的她做这动作仍有些吃力,慢了一些,她可能真的就抓到人了。
现实是,她只看到了大半截腿和一个鞋底。
那腿短短小小,藕节一般细嫩,还穿着小腿袜和短靴,有点儿像扮演侦探玩耍的小孩子。但敢就这么扒在三四层高的墙皮上,这个力量,这份胆识,又让念海露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什么偷窥狂,这么拼命?
与此同时,爬上了四楼的那个侦探服小个子,一刻不停地掏出对讲机:“六叶六叶,这里是三叶,差点被目标发现了,接下来的行动请务必小心。”
提醒完同伙,她才有力气惊魂未定一下。她完全想不明白,她隐藏得这么完美,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她自我怀疑地,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相机,明明一切都设置到位了,没有任何问题啊!真见鬼!
念海露决定,去找保安,调监控,指认一下那个人。
不管怎么说,放着偷窥狂到处跑,肯定是不行的。
只是,她没想到,在爸妈的坚持下,才刚把她给塞回轮椅,她就直觉一跳,心下一凛。她以最快速度回头,看向自己原先的视觉盲点,竟又一下子从远处的人群中辨认出了那个人。
一身经典侦探系的服装,卡其色的格纹裙裤,侦探帽下的露出两根低马尾,上面缠着小小的球状白色花朵装饰,有点儿像她原世界随处可见的白车轴草。就是大家会牟足劲儿找幸运四叶,但通常只能找到三瓣叶子的那种小草。
这外形看上去,应该是一个女孩子。她托着一只沉重的相机,举在面前,上面的镜头夸张地长。
她应该是在镜头中看到目标回头,看向自己了。她眉头一皱,立刻掏出对讲机,“九叶九叶,这里是六叶,我和三叶都已经暴露,请务必守住最后的机会!目标非常警惕,重复,目标非常警惕!”
很奇怪,视力在一瞬间好得有些过头,但念海露确实看见了那个女孩使用了对讲机。
她忽然明白了。她,或者说,她们,不是什么偷窥狂,她们应该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么兴师动众,又偷偷摸摸,总不见得是为了采访一个植物人复苏的生物奇迹吧。
那么,原因,就很可能是她穿越者的身份了。
念海露闲暇时也看过不少小说,不难想象,如果是一个经常产生穿越者的星球,那么知情的原住民不见得会对他们抱有什么善意。
不,直接一点,搞不好就是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