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气来,风笛也啧啧赞叹,果然是人靠衣装。
二人入寺后,便径直让小沙弥通报了要见晟元住持,小沙弥见这二位少年容貌出众,衣着华丽,想是京城来的贵公子,不敢怠慢了二人,恭敬引他二人往寺院后院行去。待行到住持日里待客的客室后,小沙弥向门上值守的师兄打问了,说是住持正在接待一位京城来的贵客,请他二人在院内稍候。
大相国寺的后院没有多少访客,偌大的庭院显着有些空旷,院中一株银杏树长得盛大,扇形的叶片犹自绿着,再过上两个月,这叶子就该一片金黄,灿烂整个庭院了。
客室的门还闭着,沅湘信步往银杏树下走去,觉着这株大树有些熟悉,好像不知于何时见过的,可银杏树并没有什么可稀罕,何处又不能见到呢。他立于树下,举目仰望,树隙间有阳光斜斜射了过来,虽已入秋,阳光仍有些刺目,他不免眯了眼。
身后传来一阵响动,有轻微的人声,他回首一顾。
客室中的客人由住持送了出来,几名女子都戴着纱帷,看不清面目,但观其衣饰可知是贵人无疑了。为首的一名女子与住持低声相谈,行礼后转身欲走,恰与沅湘目光相遇,隔着纱帷,沅湘看不分明什么,可那女子似是认识他的,望了他呆立着不动,那女子身侧一位妇人模样的搀扶了女子,快步离去了。
风笛过来扯他衣袖,沅湘才知自己方才有些失态,忙随风笛一同去见住持。
晟元住持生得慈眉善目,人略发福些,显得更是容易亲近的。风笛递上萸姜的书信,说明了来意。住持展信来读,又抬眼端详沅湘,一副了悟的神情,“二位施主稍待,老衲去去就来。”住持留下小沙弥在客室伺候茶水,急步往禅房去了。
“你师父的名头还挺好用,老和尚看了你师父的信,二话没说就去取法器了。”风笛大咧咧坐在软椅上,就着茶碗啜了口茶,“沅湘,待你魂魄归位了,你最想要做什么。”
沅湘却并不答话,神色有些萧索。
这趟出来,本是他不愿的,可他也想知道他不在眼前的日子,师父会不会有一点点惦念他,他得离开几日,师父与他才都能弄明白自己的本心吧。师父要送我走,我便就不走,师父又奈我何,他突然冒出个无赖的念头,笑意悄然浮上嘴角,自己都没有察觉。
风笛见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又暗喜,上来一拍他肩膀,笑说:“若不知你们是师徒,瞧你天天的这个劲头,真会以为你是喜欢上人家了。”沅湘被他吓得一哆嗦,“别乱讲,我……我跟了师父七年了,师父一直都是男人模样,我怎么……怎么会乱想那些个。”可他脑海之中明明浮现出“灵眼石”上显现的师父俊雅明丽的样貌,脸一下子羞的通红。
逗弄他似乎是风笛一大乐事,瞧着他窘迫,风笛也顾不得什么场合了,哈哈大笑。
房外传来一声咳嗽声,风笛赶紧收了声,悄悄冲沅湘扮鬼脸。
晟元住持回来了,手里端个方正的锦盒,他将锦盒郑重交到风笛手中,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保佑施主诸事顺遂,这锦盒内的东西用过了也不必再来归还,二位施主请速去吧。”
二人向住持道过谢,步出大相国寺数里地去,风笛唤出坐骑,二人跃上鹞鹰,一路往北飞去。
萸姜一人留在隽园,心神不宁,书也不能翻动一页,一时揪心这个一时又担心那一个,人与事都搅扰得她坐立不安,心中如有万千线头针脑,盘曲成团。
若说她从未考虑过她与昔霂的将来,那也是不能,昔霂一番前生往事的深情讲述,她并不是没有丝毫动心,可经历了那些事,她连自己的真身都不愿面对,她又怎么能够以一个女人的姿态接受他。
她已几日都无法入睡了,独自蜷曲在榻上,数着该是几更天了,为何还未天明。她突然想起那日昔霂说想要过一个凡间的中秋节,何不遂了他的心愿呢,事情了了,她便要走了,他们之间大概再不会有交集了。
她去东厨里与厨娘商量着,过节那天该准备些什么菜品,她想自己动手做些月团,当年跟着娘学过的,可她不确定现在还能不能做出那个味道,东厨里没有寻到做月团的模具,她不禁失笑,这里并不是太傅府,怎么会有这个,她去寻到木块,准备自己做个吉祥花纹的模具。
中秋这一日,过了晌午,风笛驾着鹞鹰落在隽园,萸姜看到他二人平安归来,眉眼都舒展了,道过了辛苦,她将锦盒置于房中,又去东厨帮忙了。
沅湘立在院中,怅怅然的,几日不见,师父面对他只是一脸淡淡的笑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他从未体验过这样患得患失的情绪。
“你莫不是个傻的,不去帮忙,小心晚上没饭吃。”风笛拍他一巴掌,领着他一起去东厨打下手了。
月上中天了,昔霂还没有到。
一轮皎皎明月如玉盘高悬天空,没有一丝云影,萸姜起身踱到一株桂花树旁,伴着香甜的气息,沐浴着如水的月光。
是事情不顺利,还是被别的事牵绊了,瑃从未失信于她,答应过她的事全都做到了,她能信任昔霂吗?
对于昔霂,她甚至说不上了解,因为一直想着不久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