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言望向沉香阁的方向,虞越泽正被众人环绕逢迎着,斯文面孔上堆满了虚伪的笑意。
他摊开手掌把香囊还给姜瑶,言辞淡淡,眸中情绪晦暗不定:“是与不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姜瑶迟疑地接过香囊,却无心再把玩。
谢不言转身回后院纺线了,留下一个干脆利落的背影,姜瑶猜不透他是不是有点儿不高兴。
她低头再看上面的血色鸢尾花,想到血色鸢尾是沉香国表明心意的情花,忽觉这香囊如烫手山芋。
旁边看热闹的人群里有折返离开的人,姜瑶上前一步,随手把香囊递给一个路人姑娘。
“这是方才沉香阁开业赠送的香囊,我用不上,便赠你了吧。”
“我刚刚已经领过了……诶,你的香囊花样子怎么与我的不同啊。”
那女子掏出荷包里的香囊,样式虽也精致,上面绣的却只是普通的月牙草,无甚特别。
姜瑶心里咯噔一声,面上笑容有些勉强,苍白解释道:“我也不知,兴许是弄错了吧。这……你还要吗?”
那女子满心欢喜地点点头:“要的要的,这么好看的花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多谢姑娘割爱。”
眼看着那女子把香囊拿走,姜瑶缓缓舒了口气。
虞越泽到底是何用意,她已经无心再猜,毕竟她一点儿都不想跟他扯上瓜葛。
她一门心思所想的,就是怎么赢过他。
沉香阁开业的热闹一直持续到天色擦黑才渐渐散去。
这一日下来,姜氏布庄自然冷清得很,门可罗雀,不见半个人影上门,与隔壁踏破门槛的兴隆盛景形成鲜明对比。
姜瑶一开始有些忧虑,后面镇静下来细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从前葛家开业的时候也是热闹气派,但做生意图的是稳定长久,并不在这一日两日的热闹。
她收了心思,从后院抱了盆纺好的藕丝纱线出来,坐在桥边的流水织布机前,忽略咫尺近处的热闹,沉下心来织布。
黄昏之后,倦鸟归林,看了半日热闹的看客们也一一散去。
轻轻荡漾的河面上倒映着火烧云的霞光,暮色如墨融入清水,渐渐笼罩着凤仙桥。
流水织布机的转速很快,几个时辰下来,原本满满当当的一蓝子藕丝纱线,已所剩无几。
夜色渐浓,周围的光线变得昏暗,姜瑶眼睛看得费劲,索性停了手中的活,起身歇一歇。
她方立起身子,便感觉身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
一回头,虞越泽正好整以暇地站在树下看着她,不知站了多久。
姜瑶低头无视他,欲转身回屋。
一只有力的手蓦地缠上她的腕骨,轻轻用力,把她拽了回来。
“看见老朋友,招呼都不打一声吗?”
“谁跟你是朋友了?”姜瑶白他一眼,暗骂他这浮浪子自来熟。
虞越泽闻言并不生气,唇边笑意更深了。
“我送你的香囊你收下了,喜欢吗?”他瞟了眼姜瑶空无一物的腰间,并未系上香囊,话音一顿。
“香囊呢?”
“扔了。”姜瑶依旧是硬邦邦的语气,不给他一点儿可乘之机。
虞越泽笑意僵了一瞬,不在意地说道:“阿瑶若是不喜欢香囊,改明儿我再送些别的小玩意儿。”
“不必了,无事献殷勤。还有,别叫我阿瑶,我跟你不熟。”姜瑶一面直言拒绝,一面转动着被他捏在手心的手腕,用劲挣脱。
虞越泽被人利落回绝依旧面不改色,手指仍钳制着姜瑶,在她雪色皓腕上留下清晰的红色指痕。
“那我送你父母吧,我带了沉香山脉上百年雪参,延年益寿。”
“你!”姜瑶看着虞越泽一脸无赖样,那种烦人的熟悉感又来了,好像踩到黏人的狗皮膏药,怎么也甩不脱。
“我父母与你非亲非故,用不着你上赶着献宝。”
虞越泽瞧着姜瑶一脸快炸毛的模样,心情愉悦地继续逗她。
“此言差矣,说到织布贩布,我与你们姜家算得上同行。沉香阁在溧水镇开业伊始,我初来乍到,自然要来拜访一下布业的前辈。如今是非亲非故,说不准何时就沾亲带故了呢?”
姜瑶说不过他,手上又挣不脱,干脆转过脸去不搭理他。
她发现了,无论她回应什么,虞越泽都能越说越起劲,以沉默对抗是最好的拒绝。
果不其然,虞越泽见她冷漠地别开视线,脸色冰冷如霜地无视他后,终于松开了她的手腕。
姜瑶揉了揉已经发红的腕骨,埋汰地啐他一口,逃也似的回屋了。
姜瑶索性把铺头的木门都合上,生怕他追上来登门拜访。
“姜姑娘——”虞越泽不再叫她阿瑶,看着她忙着关门的身影,在树下不疾不徐地唤她。
烦死了,姜瑶嘴角抽了抽,不打算搭理他,拿着门栓准备落锁。
虞越泽姿态懒散地站在桥边,闲闲地指着流水织布机前的一蓝子物什,轻飘飘道:“这么美的藕布都不要了?那我捡走了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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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瑶扶额,被这人闹得,她差点儿把正事儿给忘了。
她瞪了眼虞越泽,却不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