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用力到发白。
见状，柳楼曦默默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给予无声安慰。
约莫过了一炷香，容未雪深深吐了一口气，收回力道，转身背靠城墙，扣手无力道：“我二舅舅，在萧关登城督战时，被暗箭穿心……而死。”
柳楼曦垂眸，目光扫过他整齐干净的甲缝中，新多出的一层黄沙。
容未雪的二舅舅，按曾大娘说的，便是曾家戍守萧关的那位。
没想到，他竟然……
柳楼曦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安安静静陪着他。过了片刻，她终于绞尽脑汁想了点姑且还能说的话，开口：“逝者已逝……”
容未雪“嗯”了一声打断她，眼角滚落一滴热泪：“匈奴人把二舅舅的首级，挂在萧关城楼上，现在……还在。”
柳楼曦呼吸一窒，眉头紧蹙，下意识说道：“那就杀回去！”
“今日上午不是说匈奴大举进攻大散关吗？萧关在潼关、武关的左前方，而潼武两关距离相近。”
“何不此时从潼关出兵，一举夺回萧关。”来前，柳楼曦看过这里的地图，对此算得上了解，她继续分析。
“匈奴大部分兵力都在大散关，刚好由勇武侯驰援过去拖住他们。你从潼关出兵，从荒山绕行，出其不意夺回萧关。就算中途消息走出，被匈奴察觉到潼关空虚，可有武关在旁相望相守，加之匈奴的主力部队还在大散关，他们定然不敢贸然进攻。”
“到时候，萧关在前，潼关、武关和大散关在后，两侧又是高山山脉。不就关门打狗，将匈奴团团围困住了？”
容未雪摇头叹道：“我想过，计划很好，但……不可行。”
“为什么？”柳楼曦皱眉反问。
“为何我二舅舅一死，萧关直接乱如蚁窝，面对匈奴溃不成军？”容未雪满眼悲凉，“曾家主动归降父皇，却让父皇更加忌惮。次年，就以南征之名，调走了曾家培养出的将领。之后数年，凡是立下军功，有将才之能的人，通通被父皇调走。”
“可怜，曾家戍边百载，落得个有兵无帅的局面，只能靠自家血脉子嗣，乃至被迫让我母妃一个女子，披甲上了战场，来撑起这四道关口。”
柳楼曦：“……”
“更有甚至……我的好二哥齐王，也要来插上一脚。”说到这里，容未雪抬手掩面，无奈哽咽道，“我若带兵，去了萧关，将匈奴堵为困兽。那无帅无将的潼关，是他们最容易突破的口子。潼关，将会变成下一个萧关。”
“这还不好办。”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一个理由，拖着他不敢走，柳楼曦一合掌，勾唇轻笑，“你带着兵走，给我留一部分，我代你守城。”
容未雪猛然上前一步，大惊：“你说什么？”
“你自安心去，我来守城。”柳楼曦又重复了一遍。
接着，她开口解释道：“萧关消息刚到的当夜，苏祉猷就已给林寒彻去信。让他统兵整队，全速支援西北，限期一月。”
“我且问你，大散关能拖匈奴主力多久？”
容未雪目光一闪，脱口而出：“半月有余。”
柳楼曦再问：“你绕行荒山，夺下萧关要多久？”
“十日足矣。”
“那么，约莫会有五日的时间差。匈奴主力从大散关撤军，转攻潼关要几日？”
“快则三日，慢则四日。”不用等柳楼曦再问，容未雪便率先对上她的思路，说道，“武关驰援萧关只需两日。”
柳楼曦眨眨眼，莞尔笑道：“所以总得算下来，我只用撑住潼关一日到两日，便有武关支援。而最多再守几日，林寒彻的援军便会赶到。”
容未雪仔细一想，的确如她所言，不禁面上一喜。
但下一刻，他又蹙眉愁道：“你一介女流，不习武攻，不懂兵法，不通军中之事，如何能镇得住数万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