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呼延岭扬鞭策马,掉头回了方阵。
柳楼曦望着马蹄踏起的阵阵黄沙,眸光流转。
为何於靳亲王要明日攻城?
距容未雪拿下萧关已是六日,能瞒一日两日,可藏不住六日,匈奴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
按理来说,匈奴此时有两个选择:一是,撤军,借骑兵的高机动性,甩开大容步兵,与关外三万匈奴骑兵,里外夹击萧关;二是,猛力进攻,攻下内三关中的任意一关,以直下中原作威胁,倒逼其他三关调兵来防,同时关外骑兵重新夺回萧关,连通补给线路。
等等!
柳楼曦身躯一震,手指无意识扣下一块黄土墙皮,她忽视了最为关键的一点。
“斥候何在?”她猛地转过身,高声道,“把关内所有斥候都叫来。”
一炷香后,李四带五位斥候上前来,柳楼曦匆匆道:“劳烦你等再出关一探,匈奴此行,究竟来了多少人?我要一个误差不过千数,相对比较精准的数字。”
她记得一个时辰之前,斥候来报,说匈奴来了两万余人。
为何会是两万?这个人数,明显与匈奴总数对不上。
柳楼曦回到主帐,展开地图,细细推演了一遍。
待她理顺思路,放下炭笔,已是弦月高悬。此时,五个斥候也探查归来了。
“如何?匈奴此来,究竟有多少人?”
“回柳姝妤,匈奴在十里地外安营扎寨,我们五人对着点了三遍,应在一万五千人上下。但先前,我们数马匹,的确有两万匹之上。”为首的斥候声音微顿,“此外,匈奴人还搭起了不少空帐篷,像是刻意给我们营造,他们来了两万余人的假象。”
语罢,柳楼曦摆了摆手,让他们几人先行退下休息,继而垂眸深思。
匈奴一共十万兵马,三万运送抢来的战利品返回西北草原,三万留守萧关。
余下四万奇袭大散关,哪怕往多了算,攻打大散关折损五千,留下一万拖着武关兵力,还有两万五千之数。
可来潼关的却是只有一万五千人,剩下的一万匈奴骑兵,或者说,一万弃马步行的军队,去了何处?
除了这消失的一万人,匈奴的态度,也很值得人深究。这其中,定然另有玄机,而她一定忽视了什么。
想到这里,柳楼曦提笔给容未雪写了一封加急密信,将方才的发现告知于他,提醒他定要多加防范。
·
翌日一早,两军对垒。
直接攻城,对于世上任何一支军队而言,都乃下下之策。匈奴也深知这一点,于是於靳亲王呼延岭集结军队,整军列队,逼到关外两里地。
而后他派出一百余人,翻过护城土沟,来到潼关前,骂喊叫阵。
百来号人从天上神仙,骂到地下阎王,又从祖宗八代,骂到后世子孙。
柳楼曦站着听了一会,本意不加理会,让他们只管骂。可守城的将士们,却是被点燃了火气,纷纷过来请命,不说出城对战,起码要拉弓射死几个,灭灭匈奴的威风。
“来来回回都是些重复的词儿,也值得你们如此气恼?”她捏了捏鼻根,放下手,望着抱拳单膝跪地的两刺头将军,不解道。
威远将军语气不善,呛声道:“你懂啥,这是阵前气势。”
虎烈将军紧跟符合道:“输人不输阵,我们没蠢到中那匈奴奸计,出城迎敌。”
柳楼曦不懂,且觉得毫无必要,但看见守城将士憋气的表情,考虑了一下,说道:“那我们……骂回去?骂赢了,有面不?”
“那必须的!”威远将军听她松口,一个激动起身就往外走。
“回来!”柳楼曦厉声叫住他,接着眼珠一转,阴笑道,“你们什么学识,骂得过吗?听我的,先去给我搬副座椅,拿些笔墨过来。”
两位刺头将军对视一眼,没一会,依令抬来了东西。
柳楼曦挥袖坐下,阖眸召出铁画系统,从它的资料库里翻出来一本《脏话大全》,继而提笔刷刷刷地开始往纸上抄。抄一张,给一张,让两刺头将军拿去给嗓门大的将士。
开玩笑,古代词汇匮乏,论骂人,怎么可能骂得过现代。
抄完脏话,柳楼曦接着开始抄《阴阳语合集》,匈奴女性少,男的讨不到媳妇儿,她就专拣着这个痛处攻击。
最终,百来个匈奴破嗓子败下阵来,口干舌燥,灰溜溜跑了回去。
柳楼曦隔着老远,就瞅见匈奴亲王暴跳如雷,挥刀砍了一人。
骂计不成,於靳亲王沉着脸,抬臂一挥,发出进攻的号令。一时间,马蹄激起漫天黄沙,如沙城暴一般,急速向城下逼近。
见状,柳楼曦随之下令,让弓箭手藏身垛口之后,就位迎敌。
攻城首要之事,乃架设云梯,以巨额封赏,鼓励兵卒登上城墙,迫使守城士兵弃弓拔刀,与之近身交战,从而削减守方对城门的防御,再以冲车强行撞开城门,放大军杀入城内。
同样,守城的关键点,亦是在于云梯。云梯重达数吨,一旦假设成功,几乎不可能被推翻。所以,防御的重点,就落在了阻碍云梯的架设。然而,云梯通体以实木制作而成,难以点燃,其结构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