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脚踩着吱呀的楼梯上楼,门推开,床上的人缩着身子睡的更熟,脸埋在被子里,没有半点曾醒过来的迹象。
徐秉深轻手轻脚的脱了衬衫和长裤,钻进淋浴间去洗澡,出来的时候换了件蚕丝睡袍,衣带散乱,敞着一片水光淋漓的胸膛,掀开被角上了床。
他支着半个身子躺在床上,半阖眼,盯着陷在被褥里的脑袋看了十来分钟,又偏头去拉床头柜上的小抽屉。
那里头放着一个西洋的糖果盒子,掀开盖,铁皮方格子里丝绒巧克力还剩两颗,孤零零的像落单的孤儿。另外还有几封拆过的信件,阅过的信纸被草草塞回去,藏一半,露一半,静静等着人来窥私的样子。
合上抽屉,徐秉深钻进被窝,抱住了身旁温热的躯体。
被窝里拢着一股热烘烘的暖气,床太软,软的他发腻,身体一寸寸的往下陷。又太香,香得他沉醉不醒,大梦一般沉溺其中。
温清仪最近觉睡的太多,醒来的格外早。天刚亮,她混混沌沌只觉得一双铁臂箍着她,背后靠着块垒一样勃发的肌肉,挣脱了两下,纹丝未动。
“醒了?”
男人懒洋洋的嗓音在头顶上发闷。
“我喘不过气来了。”
徐秉深松了松,一只手往下,捏了捏她的腰,像是不满意,停下来,改揉她的肚子。
清仪小声的吐了口气,轻骂到:“徐秉深,大早上的你发什么神经。”
“太瘦了。”他一边说,一边手顺着衣摆娴熟地钻了进去,“听说你昨天发好大的脾气?”
“……你是在怪我吗?怪我砸坏你的东西,又把你家的老妈子赶了出去?”
徐秉深顿了一顿,两手箍着她的腰,把她整个人翻了个面,像是要教她认清楚:“不是怪你,那些东西是我的,也是你的,你想砸就砸,不值几个钱。我怕的是你怄了气,回头气坏了身体,又要吃苦药。”
他目光沉凉的盯着她,像是在看什么深入人心的东西,说完话,低头把脸埋进她的脖颈,深吸一口气,很久没有出声。
那么大一个硬梆梆的脑袋,又重又沉,连头发丝都是硬茬,扎的她脸疼。清仪气不过,不留余力地拍了他一巴掌,“你还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了?”
徐秉深声音含糊,“你说,我听着。”
“你起开,”清仪踹了他一脚,挣扎着要起床,“你们都只会欺负我。今天这样,明天那样,换着花样折腾人,都嫌我命长是不是?”
“别说胡话,”徐秉深眉头皱起来,暂时大发慈悲放过了她,“没人敢欺负你。”
清仪趁机从他怀里钻了出来,赤着脚溜下了床,嘴里倔犟,不依不饶,“怎么没人了,敢情你们家那几个老婆子都不算人了?徐秉深,你知不知道她们想干什么?!…她们说我身上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要灌我喝老道士的符水,要替我驱邪…你评评理,这算不算欺负人……”
她是留过洋的女大学生,书读的多,懂得的大道理不少,和那些装神弄鬼的老妈子天生犯冲。当杜老妈子把那沓符纸拿出来的时候,她瞪大眼,火冒三丈摔坏了徐秉深费大力气收到的明代珐华釉。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如同细雨打在屋瓦上,徐秉深突然发出一声轻笑,眉眼盈盈的注视着她推开窗,那乌发雪肤暴露在青溟色天光下,一眼一颦,一根头发丝儿,都是如此讨他喜欢,如同缺失已久的榫卯 ,严丝合缝的契合在他的心坎上。
“你还笑。”清仪瞄他一眼,眼神不悦。
徐秉深神色一变,“小祖宗,我哪儿敢笑你。”
说完还怕她不信:“我在笑树上那两只喜鹊,你瞧,喳喳喳喳。”
湿冷的空气早一下子扑进来,吹散了满屋子郁结,清仪冲他翻了个白眼,贪婪地呼吸了几口鲜冷气息,探头探脑去打量自己已经荒废了半个多月的园艺。
东方既白,雨停了,天地间一片蒙昧的雾霭,院子里苍苍翠翠。春末夏初,桃李杏梨都开败了,绣球和爬藤月季未到盛景,唯有墙角的四照花却云蒸霞蔚,迎着风簌簌落落,艳艳灼灼。
“吹一吹就关窗罢。”徐秉深担心她伤寒又复发,双手垫在脑后,有些不怎么愉悦的提醒她。
“我偏不。我就要吹。吹冷风让我灵台清明,吹冷风使我心旷神怡……”
大清早的,诗兴大发一样。
“我让那些老婆子再也不能出现在你面前,关窗。”
温清仪还在气头上,被他命令般的语气一激,顿时又急又委屈,气咻咻的冲到梳妆台的另一边,“啪”地推开了另一扇窗。
“说的好听,可哪一回真管用了?回头又让小报编排我苛待下人,连你家镇宅的老妈子都不放过。”
徐秉深不耐烦的轻“啧”了一声。
就见他慢条斯理的掀开被,又慢条斯理的下了床,走到背后,一把将她扛起来,回头扔在了那张大床上,被子一裹,直接压了上去。
“我说过,你是我的人,做什么都不算过分。就算有人指着鼻子骂你,先骂回去,回头我替你收拾他们。听懂了没有?”
清仪没有说话,手推了推,眼神还游离天外,徐秉深咬了一下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