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期许，看向她的目光柔和下来。
这让林知南看到了转机。
徐嘉译转向仲裁员，缓缓道：“为了避免浪费司法资源，我方建议还是当庭质证比较好。”
他说完，十指交叉，脸上是“接下来看你表演”的表情。
林知南难以置信地盯着徐嘉译那张冷漠傲慢的脸，刚才她居然以为他会念在曾经的情面上放她一马。
事已至此，林知南只好当庭梳理手上的这沓证据材料。
对手虽然看起来可怕，但如果把他们都看做是纸老虎，那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一举击败他们。
她把证据材料分出类来，和周晓娟两个人一起在所有的证据材料里找周大山的名字。
林知南拿出自己眼观六路的本事，全神贯注投入到面前密密麻麻的表格里。
银行工资流水，没有。
考勤打卡记录，没有。
书面劳动合同，还是没有。
……
时间转瞬即逝，一个小时过去，林知南却一点收获也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林知南下意识摩挲着右手的石英表带暗自着急。
对方提交的这些工资流水记录都是从银行提取的，甚至提取的是近三年的记录，而这些记录里没有一条是关于周大山的。荣威科技虽然是南棉市的龙头企业，但也不至于能让银行在工资流水上造假吧？
疑惑间，林知南不自觉地抬头看向对面。徐嘉译正气定神闲地看着笔记本电脑。
张巧丽因为不太能识字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瞧见律师看向她，凑上前关心道：“林律师，你们看的怎么样？你看我大字不识，也帮不上什么忙。”
难道，是张大姐这边搞错了？周大山真的不是荣威科技的工人？
可是，明明有工友作证周大山就是在荣威科技的工厂上班。
林知南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可是时间那么紧迫，她拿不出其他证据来反驳对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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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审结束，仲裁判定需要过几天才能出结果。林知南知道劳动仲裁大概率是有利于公司一方，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下一步要准备搜集证据帮助张巧丽一家到法院起诉。
张巧丽不懂法律，但她很会看人脸色，坐在对面的公司代表离场时神色轻快愉悦，毫无担忧的样子，多半代表她们家的官司是输了，当庭就大哭起来。
张巧丽这一哭吓了林知南一跳，没等她和张巧丽解释，就见张巧丽快跑几步扑到了徐嘉译的脚下。
“领导！我们家大山真的是在你们厂里上班的！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求求你们，再好好查查，我们家真的很困难，孩子还等着爸爸的工资交学费！她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
张巧丽粗糙的双手拽着徐嘉译的高定西装裤腿，她常年在餐馆里洗碗端盘子，拿着一个月两千块的薪水，一整年的工资也就能买上徐嘉译的半条裤腿。
徐嘉译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中年妇女，微微皱起了眉，后退几步挣脱了张巧丽。
“法律不是同情弱者的工具，”他冷面道：“法庭不要眼泪，要的是证据。”
“妈！快起来！”
周晓娟涨红了脸，冲上前去扶张巧丽，“你给他们下跪有用吗？输就输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我不去上大学了！”
啪！
张巧丽起身抡起胳膊就给了身边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为张巧丽这记耳光没有打在她女儿周晓娟脸上，而是招呼在了一瘸一拐跑过来同样想扶她起来的女律师林知南脸上。
林知南被打蒙圈了，半眯着眼睛，脸上火辣辣地疼。
她以前再怎么倒霉，也没有倒霉到平白无故挨当事人耳光的地步。
张巧丽发现自己打错了人，抱着林知南的脸手足无措：“啊呀林律师怎么打到你了啊！我是生我女儿的气，气她说不读书了！对不起对不起！”
公司代表看对面乱成一团，朝徐嘉译笑道：“徐律，别搭理她们了，咱们走吧。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日料店，位子我已经预定好了。”
徐嘉译却紧盯着被错手打到的林知南，没有挪步的意思。
她白皙的脸泛起了微红，一定很疼吧？
“即便是你女儿，你也不该打她啊，”林知南揉着脸蛋埋怨张巧丽：“她要是不能上大学，比你还难过，你还打她，不是雪上加霜吗？”
“周晓娟呢？”
林知南环顾四周，发现周晓娟已经不见了身影。
“唉！肯定是生我气了，我得赶紧去找她！”
张巧丽急着要走，被林知南一把拉住。
“张大姐，如果仲裁的结果不好，你们也别灰心，劳动仲裁是前置程序，走完这一步，还可以到法院去起诉。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你们得有证据证明周大哥确实在荣威科技工作。回了家一定要再找找有没有相关的证据，后续我会联系你们的。”
“好好！回家我和晓娟再找找！家里的亲戚也再问一圈！”
说完急匆匆走了，没走几步，又回转身来拉着林知南：“林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