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宜宴饮,唐婳带着顺路打的酒和买的布匹来草市赴宴。
草市四周有栅栏圈起,春末夏初柳树成荫,外面看不清里面,再加上周围大都是平头百姓各自营生,没有人关注这里。将铺子凑成一堆,摆上酒菜,这里确实是个设宴的好去处。
唐婳到时,已经到了好些人,且大都不好意思空手而来,因此,光是菜色,唐婳就看到了五香酱鸡、牛肉煎、青虾卷、涮羊肉、生鱼脍、五菜羹等等。
跟着张三的三个兄弟,一个叫李四、一个叫王麻、一个叫武二,三人在草市中转悠一圈就收获了许多布匹、点心等物件,而穿上新衣的小叫花子跟着他们一趟一趟往草市库运。
小叫花子洗干净了确实生得好,白嫩的脸蛋有些秀气,因此一趟趟收获颇丰,吃食装了满满两大口袋。
唐婳自然是将酒摆上,布匹强塞给了三兄弟,之后,张三姗姗来迟。
张三象征性地讲了几句吉祥话,这个类似于后世的“自助餐”就开始了,以唐婳对这里的人守礼的理解,似乎这样走动而食的做法不会被人接受,然而现实是,众人怡然自得,说说笑笑颇为享受。
很快唐婳释然,后世的很多做法都是老祖宗玩剩下的,劳动人民的智慧不容小觑,渐渐她也感受到了无拘无束的快乐。
张三在这一天意气风发,杯中酒没停过,大修一挥,一杯酒下肚,脸上泛出红晕,好在步子尚稳。
走到唐婳这,她象征性地与他干了几杯,不过很不巧,以唐婳在后世的酒量和现在酒的度数,她成功将张三和他的兄弟喝趴下了。
虽然唐婳的这具身体不是她原来的身体,但为何拥有此海量,她不知,只能将此归为神力。
趴下的张三和他的兄弟,嚷嚷着要和她拜把子,她望着东倒西歪的几人,唐婳苦笑着叫来几位大哥将他们扶回了草市亭。
张三与他的兄弟醉得不省人事,唐婳便在草市亭守着,期间,笑看着快乐得到处奔跑的小叫花子,看草市众人欢乐喧哗、投壶起舞,她磕睡一会儿,醒一会儿。
欢乐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下午申时初,草市的人三三两两散去,而张三他们也在此刻彻底清醒。
喝了醒酒茶,众人将草市打扫完,暮色已沉沉,草市就剩下了他们几人。
唐婳和张三他们告辞,不料张三叫住了她,从草市库回来的三兄弟将一篮子吃食和几匹布塞给了她,并约她清明城外会合。
“小女子并无故人在城外,也用不着祭拜。”
张三和他的兄弟哈哈大笑:“听你说小女子真是别扭,唐妹子海量,算女中豪杰,怎么是小女子!”
好吧,唐婳和这个世界的女子确实有一些不同,她装得也确实不像,但这不是给他们留颜面嘛。
唐婳刚想反驳,就被她们异口同声的“五妹”给吓着了。
“五妹,你干脆叫唐五算了。”
“清明城外,拜天,这个妹子我们认定了!”
没给她反驳的机会,四人勾肩搭背离开了,而小叫花子将讨来的饴糖分了一把丢在唐婳的篮子里,屁颠屁颠地跟上四兄弟走了。
望着他们的背影,唐婳想起来一个词,中二热血少年,那是她也曾有的青春,其实张三他们也不大,大概十来、二十岁的样子,她劝服自己这样是正常的。
唐婳决定清明去结拜,重拾她的热血青春,受到感染的她提着篮子,夹着几匹布雄赳赳气昂昂回家,在一路拖、拽、提着篮子走后,筋疲力尽瘫在家中,一腔热血烟消云散。
清明时节,天公作美,天色一碧如洗,郊外鸟语花香。
唐婳和四兄弟在郊外四座坟冢前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王麻、武二、张三、李四依次说完誓词,四人看向唐婳。
唐婳闭眼想象后世父母的模样,怀着浓浓的愧疚说出誓词:“父亲母亲在上,我唐五,呃......唐婳,愿意与四位兄弟结为异姓兄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说完,唐婳又咚咚咚磕头,心中对这四位坟冢的主人极力解释并道歉。
其余四人看唐婳磕得实诚,立马也磕下去,而后斟五杯酒,五人挥袖,杯中酒浇在坟前,浸湿一片黄土。
酒香缭绕,唐婳觉得碑上暗沉的墨色字迹鲜亮起来,正午时分,原本空寂的天上飘来一丝云彩,天光云隐徘徊,五人相携一起回城。
城中,午后暖阳并不厚此薄彼,晒暖一阵,阴凉一阵,太阳被云彩完全遮住时,整个上郡连同远处的皇宫染上暗色,诡谲的气氛悄悄爬上宫墙。
然而,皇宫中的人依然各司其职,忙忙碌碌,除了多时不见公子的宫眷美人。
公子扶苏鲜少踏入禁苑,景苑的御花园也如平常一样冷冷清清,不过,今日却是不同。
满头珠翠的少女在花丛中奔跑,笑声如黄莺出谷,红丝裙上的丝绣蝴蝶抖动着,仿佛要飞出来。
“来抓我呀,来抓我呀。”
“皇后娘娘,跑慢些,奴婢要追不上了。”
少女奔跑躲藏,一群宫女围着她,寂静的花园多了一抹亮色。
下一瞬,伴随着佩玉鸣响,一双龙纹黑金靴踏入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