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规矩的礼,瓮声瓮气:“见过阿姐。”
她是宏安帝最宠爱的小女儿,即使没规矩些,旁人也不敢说什么。
“这些年我一直在宫外,没能在母后身边尽孝,今日与两位妹妹初见,有两枚亲绣的香囊相赠,里面都是安神养身的香料。”
她身边的宫婢立即奉上两枚葫芦牡丹纹香囊,绣工称不上精致,但能瞧出用心。
文淑公主接过香囊后,起身谢礼,随即送上自己准备的绣帕。
倒是永嘉公主,不仅让宫婢代她接过赠礼,连准备的谢礼都只是一对寻常金镶玛瑙耳坠,两相对比,的确有些不够看。
珍贵妃虽不喜姜晏,但也知道这位是帝王女儿,面子上的功夫需做全。
永嘉公主年纪尚小,受身边人的挑唆,更换了珍贵妃一早备下的赠礼,准备给姜晏一个下马威。
姜泽兰以为这样能使姜晏难堪,殊不知只会让旁人觉得永嘉公主不懂礼数。
珍贵妃见了略觉得不妥,当着众人的面,她只能维护自己的女儿,于是开口:“本宫那里新得了一只莲花翡翠璎珞,赠与朝宁公主,贺公主归宫之喜。”
温皇后笑道:“小孩子们相互赠礼罢了,怎能让贵妃再送礼呢。”
一句话打了回去,倒叫珍贵妃吃了个瘪。
之后,温皇后提及要为朝宁公主举办一场接风洗尘宴,届时皇室内眷、朝廷有诰命的夫人都会前来,如此朝宁公主的身份在长安城才算立住了。
皇后发话,众娘子自然附和。
朝宁公主回宫是一件喜事,满朝的人都想要瞧一瞧这位从乡野中回宫的皇女,不乏有人是等着看笑话的。
即使贵如公主,在长安城这个规矩森严的地方,踏错一步都会惹出不少事端。
众人散去后,温皇后拉起姜晏的手,一边告诉她宫中各项事宜,一边同她说起姜景恪,姜晏的亲兄长。
“他啊,比你大三岁多,幼时诊出弱症,前几日又病了,这才没来见你,”温皇后怕女儿多想,“他那病发作起来见不得风,所以今日母后亲自带你去见他。”
姜晏在温皇后身边扮演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形象,时不时点点头回应。
大皇子姜景恪居住在大明宫西北角的常宁宫,那处清净,平日没什么人经过,适合养病。
若是寻常皇子,朝臣或许夸赞一句陛下考虑周全,但放在大晋皇长子身上,似乎就变成了不被寄予厚望的标志。
正值冬日,姜晏与温皇后一同踏入常宁宫特设的暖阁,一进去热浪扑涌,烧得人浑身发烫,而长时间呆在里面的姜景恪还需披着厚实的裘衣,手中握着一个红铜雕花小炉子,见到温皇后与她身边的女郎后,苍白的脸颊上浮现笑意。
“这便是晏儿妹妹吧...”他刚开口,就忍不住咳了两声,身子更显虚弱。
过了一会儿,姜景恪的身子平复了,抬眸看向她:“老毛病了,让妹妹见笑了。”
姜景恪继承了温皇后的柔情与宏安帝的儒雅,饶是在病中,依旧不失礼节,一副温润君子的模样,虽说常年身子不好,但大皇子的才情响彻长安城,在朝野之中亦有不少威望。
他问起姜晏在宫中的衣食住行,事事都考虑周全,仿佛是一位十全十美的好兄长。
姜景恪说:“若有什么缺的,可以来寻我,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兄长都会尽力为晏儿寻来。”
任谁也无法想象,这样一位无可挑剔的兄长竟会对自己的亲妹妹生出嫉恨之心,甚至产生有违人伦的想法,姜晏每每想起,都会觉得无比恶心。
姜晏上前行礼,忍着恶心,将怀中的一对护膝赠与姜景恪:“这是妹妹亲手缝制,还望兄长不嫌弃。”
“妹妹能回宫便是最好的礼物,”姜景恪看到温皇后眼眶湿润,安慰道,“儿子不中用,让母后担忧了,如今妹妹回宫,一家人总算团圆了。”
温皇后落下泪,她在人前是端庄贤惠的妻子,可内心的伤痛有谁能知,好在...女儿回来了,太医说恪儿的病渐渐有了起色,只要再好生将养着,熬过这个冬天,就不怕了。
见女儿与儿子相处和睦,温皇后的心里更妥帖了。
在温皇后心中,天底下没有比亲生骨肉安康无恙更幸福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