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宁公主一归宫,六宫的美人、娘子都纷纷送上重礼,姜晏还未在阖宫露面,先收了不少好物件。
其中以她亲兄长姜景恪的礼物最为珍贵。
蕊珠将这些东西都登记在册,再送入库房,在心中感叹,大皇子果真是公主的亲兄长,光是那一套金累丝珠冠就价值不菲,更不用说那张点翠屏风,简直价值连城。
公主身边的宫婢渐渐多起来了,可最看重的还是蕊珠,蕊珠自己也肯学,短短几日就将宫里繁杂的规矩记住了,叫旁人挑不出错处。
蕊珠心里感念公主的恩德,也明白自己要想在宫里长久,不能光靠在扬州照顾公主的那点情分,所以她一刻钟都不敢歇息,逼着自己将规矩学明白、学透彻。
“蕊珠姐姐,公主明日要穿的衣衫打点好了,请姐姐过去瞧一眼。”
明日朝宁公主面见六宫娘子,以及宫里的皇子公主,衣着打扮尤为重要,疏忽不得,蕊珠放下手中事,跟着小宫婢去了。
有蕊珠在,姜晏很是放心。
在回长安城的路途中,姜晏就观察过蕊珠的行事,年纪虽小,却很有主见,且待她忠心,最重要的是,蕊珠是她从扬州城带回来的,知根知底。
次日,六宫有品阶的娘子都早早在坤宁殿等候,翘首盼着朝宁公主来。
自那日姜晏在含元门前露了一面,宫里便盛传朝宁公主生得花容月貌,丝毫不比年幼的永嘉公主逊色。
毕竟温皇后雍容华贵,她的女儿自然差不到那儿去。
等了一会儿,门前宦官高声通传:“皇后娘娘到——”
“朝宁公主到——”
众娘子赶忙起身行礼,温皇后陪同女儿踏入内殿,满脸笑容,如今寻到女儿,她了却心中一桩大事,语气更柔和几分:“你们都起来吧。”
有了皇后恩准,众娘子才起身,目光微微向她身旁的女郎看去,果真是与温皇后极为相像,但添了几分明艳,犹如盛开牡丹,不染凡尘。
郑美人素来嘴甜:“朝宁公主不愧是天子女儿,这通身的气质就与咱们这些俗人不同。”
六宫皆知陛下对女儿的宠溺,讨好朝宁公主,何尝不是讨好圣上?
姜晏好歹在内宫待了三四年,前世的她懵懂无知,如今将宫中礼节牢记于心,应付这些娘子也是得心应手。
正是这点,让众娘子不得不佩服,她们出身官宦人家,初入宫尚且会有不懂之处,传言朝宁公主在乡野中长大,行为粗鄙,今日一见,那些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各位娘子脸上的笑意都更真切了些,姜晏知晓,在内宫,帝王宠爱是第一等要紧事,可这些看似普通的娘子也很重要,她们背后所代表的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姜晏将目光看向右边最前端的女郎,这便是温皇后亲妹的女儿、镇远将军唯一的子嗣——燕若玉。
当年那场大火牵连众多,燕若玉从金尊玉贵的将军女儿变成一介孤女,温皇后亦失去了骨肉,见到尚在襁褓中的女婴,心生怜悯,于是将她抱回宫中抚养。
后来宏安帝念及镇远将军劳苦功高,特封燕若玉为文淑公主。
文淑公主与姜晏年纪相近,见她望向自己,回以浅笑,周全了礼数。
比起永嘉公主的刁蛮,这位非帝王亲生的文淑公主如她的封号一般,端慧贤淑,平日极爱诗词歌赋,在长安城的贵女中颇有名气。
姜晏收回目光,她与燕若玉并无过多交集,只依稀记得她在温皇后的安排下与朝中某位重臣的儿郎结为夫妻,渐渐淡出了长安城贵女的圈子。
过了好一会儿,珍贵妃与永嘉公主才姗姗来迟。
珍贵妃先命人送上一对羊脂玉手镯,微微福了福身子,一副娇柔妩媚的做派:“妾身来迟了,望娘娘与公主恕罪。”
她素来这般,在座的各位娘子都习惯了,内殿中的热闹氛围顿时散了大半。
珍贵妃身旁的永嘉公主在见到姜晏的那一刻,眼神中流露出错愕与吃惊。
姜晏不惧她的打量,大大方方展示给她瞧。
如今永嘉公主应该才十三四岁,是最嚣张跋扈的时候,猛然多了一位皇后所出的公主姐姐,不仅抢走了自己的公主府,还分走了父皇的宠爱,心里的滋味可不好受。
她年纪尚小,心里想些什么都写在脸上,倒让姜晏回想起前世许多事情。
毕竟永嘉公主的跋扈刁蛮可不是空穴来风,前世姜晏初到大明宫,这人就三番五次嘲讽她,嘲讽不成又心生陷害,姜晏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两人针锋相对了好长时间。
直到后来姜晏把心思放在朝野上,整日与那群老匹夫周旋,而姜泽兰也下降珍贵妃母家,两人才消停了。
经历过夺位之争的姜晏自然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与姜泽兰斗法,不过看样子,这辈子的永嘉公主依旧很厌恶她。
大概是因为自己不像她所猜想的乡野女子那般粗鄙吧。
说起来,姜晏更喜欢乡野之中无拘无束的日子,这也与禾娘的性子有关,禾娘她便是个热爱自由散漫的女郎。
但愿她还能禾娘再见,哪怕只见一面也好。
姜泽兰在珍贵妃的催促下,不情不愿行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