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它攥破。周子逸上前握住其中一只,发觉她手抖得比自己还要厉害。
祝余若身上沾染的雪浸染了毯子,颜色很深。
风雪晦暗,两个人没有看对方的脸,唯有交握在手中脉搏可以感受彼此的沸腾。
震耳欲聋。
·
许多天后,他们在远离边城百里外的一家小酒铺短暂地歇脚。
他们刚准备起身,一个人喝着酒,情绪忽然激动起来:“莫渝……莫渝通敌叛国,边城破了!匈奴打进来了!我一家老小……都没跑出来啊!”
“莫渝如果没有叛国,城怎么会破?他甚至没有战死!”
祝余若道:“莫渝不是战神,战况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力挽狂澜得了的。”
有大汉怒道:“他当然不是,他现在就是一只丧家犬,如果被我抓到他,一定将他凌迟处死!”
紧接着,酒铺里的人也随之附和,有人咬牙切齿:“他为什么不死在战场上?”
祝余若盯着那个人看了好几秒,那个眼神周子逸一看就知道,那个人被凌迟的可能性都要更大一点。
但那张祝余若坐着的那张桌子除了茶水碗都破了以外,完好无损。
赶路的后半夜,周子逸察觉手上有异动,再次惊醒,发现祝余若的双手还被自己紧紧地攥在心口前,稍微松了一口气,却见祝余若似在梦魇里,嘴里呢喃着什么。
他凑近,听了好久,勉强拼凑出来说的是:“我要杀了你们所有人。”
周子逸觉得她好冷,这个夜也好冷,把剩余的毯子包在她身上,又紧了紧,低声说好。
祝余若说一句杀,他就说一声好。
按照莫渝的计划,祝余若要南下回到那座山,从此隐姓埋名。
那张从出生就戴在祝余若脸上的人皮,就是为了此刻而揭下的。
祝余若在岔路口喊了停。
她掀开门帘,对亲兵们道:“我要在这条路往东,去京城,你们去哪都可以,从此就不必再跟着我了。”
半刻钟过去,没有一个人走。
祝余若平静道:“那便都去京城。”
年节,京城不好混进去,所幸祝余若和周子逸辗转找到了升职到京的旧人,勉强进了城里。
皇宫不能随便贸然进入,可关于莫渝审讯的消息和形势一天一变,祝余若实在等不下去了。
在某天夜里,她与一些旧部里应外合,借着宴会的漏洞混了进去,悄然来到诏狱,只能在外围蹲守,好在有系统,她才一寸一寸地爬进了内围的房檐。
她终于见到了莫渝,但莫渝已经不是她熟悉的那个样子,全身上下似乎没有什么大伤,但祝余若紧紧盯着狱卒偶尔掀起的衣角能看见底下密密麻麻的针口。
祝余若在后来才知道,她爬到的那个地方是莫渝唯一一次外挪的牢房,更之前她在诏狱最深处,祝余若不要说进去,连看一眼都不可能。
但她也撞上了莫渝的最后一次审讯。
那是一个老太监,祝余若永远记得他的脸上的每一道皱纹,他问了很多,莫渝一句都不答,他终于动了手,往莫渝身上落了可见的伤疤。
铁烙贴肉的声音太可怕了。
祝余若再颤抖地睁开眼,看见老太监举起了铁锥和锤头。
那瞬间,祝余若恨不得立刻就跳下去,和那个人同归于尽。
可莫渝在受刑前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于是,那就成为了祝余若人生最漫长的一刻钟。
锥子捶进人的脑袋里,脑袋会裂开,会流血,还是会成为一滩烂泥?
祝余若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看不见,也不敢看。她只知道她傻了很久,差一点点掉下房梁之际,听到了皇帝的怒吼,诏狱血流成河,所有滥用私刑的人全都死了,听说在狱外的宰相直接被砍了左膀右臂。
祝余若那时已经无法思考,纯粹是靠着肢体记忆,在混乱里爬出了诏狱,周子逸在管道里把她接出来时,她已经高烧得失去了意识。
大夫来了很多个,被绑来的,被骗来的,摸过脉的都叹息她命不久矣了。
周子逸仍旧恭恭敬敬地把大夫请来,再恭恭敬敬地把大夫送走。
只有系统知道,这小子把屋外的矮墙踢了个稀巴烂,就差把系统的脖子揪起来把它提供的检察机器一起撕了。
后来,周子逸突然在一天深夜有所悟,在祝余若耳边说:“想不想杀了他们?”
他循循诱导地道:“我和你一起,把他们都杀了,好不好?”
祝余若在几日后醒来,沉默了大半日。
周子逸小心翼翼地给她喂药,祝余若喝完了,终于道:“我想到了一个法子。”
五年后。
祝余若在茶楼喝茶,窗口大开,望着窗外飞雪混着泥污,听见楼下的人窃窃私语:“又和谈了……”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朝廷居然没有一个能担当重任的武官,连当年的莫渝五分之一也比不上……”
“嘘!你还敢说他,不要命了!”
“有什么关系!匈奴都快打到家门口了,这几年死了多少人?!还有没有明天还不好说!北边已经起义了,军队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