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凛央打断他:“介意,不用,我自己来。”
“你那伤口对包扎术要求偏高,包轻了没用,包重了压迫到伤口会化脓。我并不希望我的病患受不必要的罪,”惜双走至窗前用帘子将月光隔绝在屋外,刚刚还能看见人影,眼下就真真摸黑了,“你只露胳膊就是。”
林凛央依然坚持:“没事,迟些好没关系。我请府上的姑娘帮我一把即可。”
别看此时林凛央表面对自己的选择坚如磐石,实际心里十分纠结——让他包,黑灯瞎火谁也看不见谁没关系,但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清誉还要不要了?不让他包,这伤口或许很久都好不了,祈福之事又要推后——祈福主持仪式者身上不能有伤口。
惜双似乎杠上了:“在下身为医者,行医时眼里只有病症与伤势,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占你便宜。”
除了她同寝的师姐,林凛央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解衣带。她根本没办法想象自己在男性面前露这么多,这让她拒绝的想法坚定了许多。
林凛央:“平白得了先生的药,已是不安,这等小事就不劳烦先生了。”
惜双:“那好吧,姑娘推脱至此,我若再多说,就显得真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了。你自己多注意些,未好前莫碰水。”
“谢谢先生,”林凛央拿起另一个银瓶,机警道:“余下的两种药不需要预热吧?”
惜双忍住笑:“不用。”
“……”
*
无间之地。
一人身着黑衣立于大殿之上,四周的彼岸花灯散发出的光芒,仿佛在他周围粗粗地勾勒了一道殷边。
“听说,你找到她了?”大殿正上方的人说道。
“嗯。”声音轻柔,仅仅一个字,却仿佛给这阴冷幽暗之地带来了些许温暖。
“失手了?”
“嗯。”
“我就知道——居然在天穹派,墨阳竟将她藏得如此严实。”大殿上的人像是想起了什么,轻笑了一下,“啊,我差点忘了……墨阳啊墨阳你可给我们省了不少事呢——既然出现了就跑不了,你那事先放放,我安排你做更重要的事先。”
*
“这是怎么了?”看见林凛央被丫鬟馋进来,正在吃用早膳的许国问道。
惜双已经在用膳了,目光相接,眨了眨眼,有些讶异。视线下移,似乎在看她的腿,而后低头继续进食。
“没什么,就是昨天晚上出门散心,滑了一跤,摔到腿了。”
林凛央昨晚躺在床上琢磨了一阵,还是决定不将此事原委告诉许国,原因有二:一是不好解释;二是她怕许国因为这事提心吊胆,许国是这镇子里的主心骨,他若都开始害怕了,镇上其他人的心又怎么稳得住。
林凛央本想跟惜双通个气儿,以防她解释时因惜双在场而猝然捅破,甚至可以让他帮忙打个圆场,哪成想这气儿还没来得及通就先解释了。
好在惜双只是笑笑,没有任何要拆穿她的意思。
许国:“来来来,快来坐着。摔得很严重吗?”
“不是很严重,几天便会好。”姑娘拉开椅子,林凛央点头致谢,“只是这祈福之事得往后推推了。”
“没事,等你伤好了再说。”
“大人,孩童失踪案又有人提供线索了,这次说是在郊外山上发现了孩子的脚印。”霍管事走进来道。
闻言,许国刚刚伸出去夹咸菜的手,顿了片刻,收回来搁在桌沿上,道:“天天有线索,天天无功而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逮住凶手。你先代我处理着,我马上就过来。”
霍管家半晌没动。
许国:“怎么了?”
“是这样的,”霍管家在衣袖里用指甲钻着掌心,“因为孩童久找不着,许多有孩子的家庭都申请出城,照此下去,我怕……”
许国寻思须臾,道:“暂时批着,迟两天再通知他们,看看这个线索是不是真有用的线索。”
“可是……”
许国:“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了。”
霍管家眉头上的“川”加深了几分,行礼退出房内。
惜双道:“霍管家真乃许大人的左膀右臂啊,家务事公务事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
许国叹道:“唉,什么呀,只将人丁册相关事宜交给他打理罢了——这霍管家也是可怜人,三个月前儿子贪上了赌,十赌九输,家里欠下一屁股债,多给他个职务多分些工钱,这样肩上担子会轻些。”
惜双:“许大人面慈心善福报多,先神会庇佑令爱的。”
许国摆摆手:“并不是为了积德才这样做的,那时候囡囡还没生病呢。霍管家在我手下干了十多年了,勤勤恳恳。先前他瞒着我东奔西走借钱,要不是我发现得早,他要让人打死了;我想替他还,他死活不肯,于是就把与人丁册有关的事交给他打理,活轻松,还能多赚些钱早点还债,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林凛央吃力地搅着瓷碗里的白粥,心说许夫人虽说略刻薄,但许大人倒是一副热心肠。
“嗨,我跟你们说这个干什么。”继而,许国对林凛央身后的丫鬟道:“林姑娘这几天行动不便,衣食起居就由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