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商宿给那只猫儿起名叫“淼淼”,许潮音初听时还以为是自己的乳名,一下慌了神,半天没接过话,池商宿依旧神态自若。
他解释道:“是取自‘淼淼寒潮带晴色’。”
许潮音讪讪一笑,伸手去摸猫儿来掩饰尴尬。
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抿了抿嘴。
“看起来淼淼更喜欢你。”池商宿的面色平静,似乎没有注意到许潮音的异样,看她的目光温柔如水。
这时的池商宿已经过了束发的年纪,正如许潮音在六岁时所预料的一样,他更添了出尘的气质,外人看起来他令人望而生畏,而许潮音只觉得他超脱凡事的淡然。
可池商宿终归要卷入凡尘。
他是要成为丞相的人,必须要经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
许潮音忽略了池商宿眼底不属于兄妹情的部分,她娇声道:“要是淼淼吵着哥哥读书了,就放到我这儿来吧。”
话语中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池商宿颔首片刻后又斟酌:“你来我屋中看它,也是不打扰我的。”
他乍地这么一说却惹得许潮音刚放下的心再次一跳。
屋中……
这样的兄妹关系是否有些太过亲密了?
即使他们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可如今真相还没有大白,许潮音还得装作不知情。
许潮音打内心底是想去池商宿屋里的,她想知道他的屋中是否也同他本人一般,散发着兰花那秘而不宣的香气。
如果与一个人关系越靠近,就会越对他的一切好奇。
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许潮音不知自己何时竟有了去探求的冲动。
“哥哥不介意的话。”许潮音含糊着。
因为她明了,池商宿当然不会介意,她就是沉迷在跨过那条线的边缘。
池商宿的眸中有几不可见的灼灼光彩,他几乎按压不住嘴角:“随时都可以。”
这种感觉对许潮音来说已是足够炽热。
她透过他的眼眸看到的是愕然又期待的自己。
许潮音忽地退缩了,她发现池商宿在纵容她的试探,这种纵容,能让她忘了与宫鹤霄的过往,而现在的她好像没办法跃过那条线,而她也不能跃过这条线。
“那就等哥哥榜上有名吧。”许潮音低头道。
她寻思着,这一天不会太久。
池商宿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不会太久的。”他说了出来。
“嗯。”许潮音却应得很低。
她想,自己一定是心病犯了,才会失了方寸,她早就知道了,她的心病一直没好。
清明节前的雨一连下了十几天,总算放晴了。
许潮音拿到了池商宿亲自画的那把油纸伞,她将它摆在了柜子最显眼的地方,与她收藏的池商宿的字画放在了一起。
寻晴看到后便调侃她和少爷的关系真好。
许潮音只眨眨眼,说自己这叫“有先见之明”,以后哥哥定会成大事,到时是一字难求。
寻晴瞧她说话时止不住的骄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夫人听见该欣慰不已了。”
“你可不要和娘说。”许潮音忙阻止她。
“这是为何?”
许潮音看她不解,小声道:“难为情呀……”
寻晴正欲接她话,有丫鬟小跑着上前行礼:“小姐,小侯爷来了。”
许潮音算算日子,她是有好一阵没见着宫鹤霄了,如今的她倒是也能与他相处自如了。
“快去吧,”寻晴也是好心,“今儿夫人有事出门了,小姐就好生和小侯爷玩去。”
许潮音心中有着对宫鹤霄的愧疚,她点了点头,踏出门后又回头同寻晴嘱咐道:“别告诉哥哥。”
“知道了。”寻晴好笑道,当她是怕池商宿告诉林知云。
许潮音的心跳得极快,不是兴奋也不是紧张,而是一种预感——今日应不宜出府。
这种预感直至看到府门口等待她的宫鹤霄便被她忘至九霄云外了。
宫鹤霄一袭紫衣,眉眼间的意气风发愈加凸显,他的脸庞脱去了稚气,轮廓分明,坦然不羁的模样引得过路人不住地瞧。
“潮音!”而他见着许潮音时又透露着一股熟悉的孩子气,快步迎了上来。
宫鹤霄熟稔地拉起了许潮音的手。
他的手仍是记忆中的宽厚,似乎又与记忆中不同。
许潮音没有挣扎。
“今日想去哪儿?”宫鹤霄的目光是直白的热烈,他问完后又不待许潮音回答,继而道,“就我们两人去逛集市好不好?我爹总算放过了我,那个老头子精力可真好……”
他心中藏了一堆话要和许潮音说。
许潮音只浅笑看他,他们向来都是有默契的,这一刹那,她又回到了过往。
许潮音总不会忘了。
“好,这雨下得我都好久没出去逛了。”许潮音应了他。
得了许潮音的肯定,宫鹤霄打发了身边跟着的下人。
“有我在,自是不会出什么事。”
或许是由于久违的放晴,集市上人头攒动。
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