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手中银光一闪,谢天星身体一歪,地面正在急速地向他逼近。
谢天星捂住胸口,因极速降落而致的呕吐感使他一张脸苦得皱成了一团。他咬牙屏息,稍微平复呼吸,咽下胃里奔涌而上的酸水。黑衣女人瞥了眼谢天星,突然钳住他的下颌,吹亮火折子在他面上一闪,眼睛瞪大:“你!”
“是他。”
祝妤答道,她虚弱地靠在谢天星怀里,面色苍白,唇色微紫,她捂着自己的腿:“疼。”
黑衣女瞥一眼他们两个,火折子移到祝妤的腿,照亮了疼痛的根源——祝妤的腿上正竖着一根箭,谢天星急要拔出箭支,被黑衣女子拦下:“且慢。”
“你这么粗暴,怕是要废了她这条腿。”
她将火折对谢天星一递:“去,生个火。”
谢天星看看祝妤的腿,又看看女人,于是收获了女人一个爆栗:“你老婆的腿如果废掉就是你害的,还不快去!”
谢天星不敢耽误,急忙去跑去搭火堆,身后祝妤突然凄惨地大叫一声,紧随其后的就是那个黑衣女人絮叨的声音:“现在知道疼了?还有没有惹你娘的胆子了?”
“有。”
祝妤瘪嘴道,脸黄黄的,有点憔悴。谢天星偷眼看去,黑衣女人正在帮她处理伤口,眉目温软下来,莫名有几分熟悉。她系着一条丝带,末梢颤颤坠下一枚鸽血红的红叶,微微映着月光,便璀璨的不可方物。
“我总不能真听我娘的吧,那……”祝妤突然瞟了谢天星一眼。
谢天星立即回身,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那怎样?总比你中这一箭好。这荒郊野外的,连个大夫都找不到,就算进城,此时城门怕是关了。若是落下什么病根,你这辈子都有得后悔。”
黑衣女责备道,红叶漂浮在夜色中,烁烁生光。
谢天星望着她们,他总觉得,这黑衣女人的声音,格外熟悉。
“回家?”祝妤抽了下嘴角,她指自己的腿:“等着被卖掉吗?”
黑衣女抬头看她一眼,笑了一声,道:“说得这么难听,亏你刚才哭着回家哭得那么情真意切。我都后悔让你吹哨子了,这中气十足的哭声可比那有气无力的哨子声好找多了。”
“我那是看他哭了,陪陪他罢了。”祝妤抿唇,两道眉毛皱着抽搐起来,额角汗光点点:“好疼。”
谢天星脸上突然烧得慌。
黑衣女斜睨她,小声道:“别用那块木头当掩护,真心假意,我还是听得出的。”
她斜谢天星一眼:“我实在不懂你,这块木头,外表确有几分可人,但内在可是个未老先衰的小老头,和我那师傅一脉相承,假如不是我亲眼见着他是个孤儿,凭他现在的样子,我险些以为他是师傅不知何时生的私生子哩。”
祝妤抿唇,脸侧到谢天星看不到的地方,声音缥缈:“大约是觉得他格外有潜力吧,他是块格外会理解人的木头。”
谢天星听到黑衣女说他是块木头,本已心生不耐,正欲咳嗽两声提醒那边的两位女士他是个年轻健康没有聋听得见的男人这件事情,却又听到祝妤的答案,顿时有吐血三升的冲动,被自己的口水呛得不住咳嗽。
偏偏祝妤不放过他,她转过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声音凛冽:“还格外娇弱,哭的声音比我一个弱女子都大,声调格外委屈,听得我不陪着哭一下都不好意思。”
“还格外善妒,我出去办事情,他却以为我勾搭了其他的男人,像个怨妇一样守了我好几天,醋味隔着八百里都闻得见。”
黑衣女瞧瞧祝妤,瞟一眼脸色堪比锅灰的谢天星,打着哈哈道:“师妹啊,是这样的,这男人呢,如果吃醋,那也是说明他心里还有你,何必生气。”
祝妤冷笑:“但他后来释怀了。”
黑衣女再瞧瞧谢天星的脸色,冲祝妤笑道:“所以,就像你说的,他格外会理解人嘛。”
祝妤眯眼看着谢天星,哼声道:“可我就是不喜欢男人善妒,男人,就该老实在家等我回家,我这还没什么呢,他就吃了一海缸的醋。若是我哪天真看上个如花似玉的小郎君,他岂不是要翻了天。”
谢天星盯着火焰,深吸了几口气,夜晚的空气是凉爽的,但是他胸中那簇小火苗越烧越旺,咻咻地窜上他额角,烫的额角青筋恨不得窜出肌肤,好在谢天星及时将它按了回去。他望着祝妤在火光下明灭模糊,格外嚣张明丽的眉目,咧开嘴,用力笑了下。
他从火堆边站起身,走向祝妤和黑衣女,两个人聊得正欢,祝妤正说到兴头,黑衣女眉目则有些无奈:“你这些话从哪听来的?”
祝妤小声道:“我娘说的。她说,男人,必须守男德,不然,就应该——”
“割以永治。”
她比了个剁的手势,配上杀伐果断的眼神,令谢天星顿时哆嗦了一下。
他深深地吸口气,俯下身向祝妤行了个礼。
“阿妤,是我不好。毕竟我是这么年轻英俊没钱有潜力格外理解人的木头,也就某些青春美丽有钱没潜力格外不理解人的大小姐才会没事闲的把我抢来当压寨夫人,还学不会贤良淑德在家乖乖等你,学不会闭上眼睛堵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