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大族当然瞧不上这么一个区区主薄,唯有高官大儒才能让他们高看一眼。
但谢家并不是什么大世家,家中唯有一个谢兴做了县令。
虽然近两年来有了些还不错的名声,到底还是底蕴单薄了些。
不过是办了一个小小的家学,此番能请来一位学识渊博,还做过主薄的夫子,可以称得上幸运了。
“既如此,妾身便吩咐人去把东厢院腾出来收拾干净,以便朱先生祖孙二人及随从居住。”
谢兴颔首道:“劳夫人操心了。”
崔夫人端庄微笑:“郎君哪里的话,这是妾身应该做的。
夫妻二人说出这些事情来,目的是当着在座众人的面,表达两位当家主事人对朱先生的态度。
同时也让众人简单了解一下这位未来的朱夫子,对其态度尊重些,不要将人冒犯了。
该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了,时间离就寝也还早,谢兴便叫上谢琪去了前院书房。
几位妾室虽有些许失望,但也都还盼着谢兴晚上能来自己的屋里,向崔夫人行过礼告退后,各自带着孩子们回屋了。
谢芝则是随着崔夫人去了正房。
崔夫人毕竟是个成年人,且个子也高腿挺长,步子迈得稍大些,谢芝这个小短腿都要快走几步才跟得上。
为了协调谢芝的步子,崔夫人刻意走得慢了一点,好让谢芝跟得轻松些。
“可怜的琪弟,又被父亲叫去考较功课了。”谢芝装模作样的心疼了一下自己这个才七岁的弟弟。
崔夫人斜睨了一眼谢芝,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在说谢芝演得太假了。
谢芝也不觉得尴尬,她本来也没有多真心实意。
这个人的遭遇啊,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焉知谢琪自己是否就期待着父亲的考较呢?
“这是终于想明白了?”
母亲这是叫她知道了自己一些真实性情,便也开始不怎么掩饰,决定放飞自我了?
谢芝冷不丁被刺中膝盖,心里如此想到。
“阿娘都如此费心为女儿谋划打算了,女儿再继续顾虑犹豫,岂非让阿娘失望?”
回到正房,崔夫人打发了其他人下去,就剩下几个信任的人轮流在身边伺候。
“哦,那这是想要什么东西来找我了?”
“知女儿者,阿娘也。”谢芝冲崔夫人灿烂地笑着。
“说说看。”她好整以暇地坐着,准备听听谢芝又要些什么东西。
“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物,女儿就想要一些木牌,还有一些样式特别的桌案和坐具,若是有那种大花瓶就更好了。”
“若简单改一改布局,怕是没什么用。”崔夫人不以为意,这些东西确实不稀罕。
也就桌案和坐具稍显麻烦了些,但谢家本就养了木匠,只要不用些名贵木料,也不雕些复杂的花样,也就两天的功夫。
“本就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不过要多费些功夫罢了。”
谢芝也就知道那么一点图书管理的知识,除了把书籍文册分门别类重新整理摆放一番,其余便只能从布局器具下功夫了。
崔夫人是见过谢芝房里是怎么摆弄她那些书的,虽算不上多么巧妙,也还是有些可称道的地方的。
故而也不再多言,只摆手示意身边的绿禾。
绿禾福了福身,转身出去了。
这会儿是申时末(大概将近下午五点),又是夏天,虽已用了晚膳,其实天色还大亮着。
尽早吩咐下去,木匠那边才好提前做准备,也不至于因时间紧迫,以至于太手忙脚乱。
也许是习惯了这古代的作息,谢芝还为自己这么晚了还为木匠带来工作感到了有点小愧疚。
不过也不多,就那么一点点,多了谢芝真的没有。
毕竟曾经的谢芝,还体会过更惨的。
惨到什么程度呢?
这不,都转世了呢,就是忘了喝孟婆汤。
书房。
谢兴端坐在书案后面,谢琪微微躬身,立于其身侧。
他考较了谢琪一番,心里还算满意,笑着夸奖了一句:“不错,知道和弟弟们玩耍也不能落下功课。”
谢琪本来还期待着父亲的赞许,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有些忐忑。
他谨慎地回话:“孩儿想着自己身为兄长,虽然要以身作则学习好功课,但也不能与弟弟们生疏了情分,故而这几日陪着弟弟们多玩耍了几回。”
谢兴非常重视他的这个嫡长子,对谢琪有很高的期待,故而平日里要求严格了些。
但二郎和三郎也是他的子嗣,他当然希望几个孩子之间兄弟和睦。
因此他欣慰地拍了拍谢琪的小肩膀:“不错,你能认识到这些,说明这功课学问才是真的学到心里去了。”
谢琪听到父亲说的话,心里提起的那根弦才慢慢松了下去,不好意思地笑道:“都是阿耶和阿娘还有长姐教导的,孩儿不过是照着阿耶和阿娘长姐教的做罢了。”
谢兴摇了摇头:“谦让是件好事,不过在阿耶面前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谢琪没说话,只是那双大眼睛里,满满的透着孺慕。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