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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青衍走后,止桑才缓缓从后方走出。
沈听然已经将桌上的狼藉收拾完毕,她转身同止桑道:“你回去好好歇息,路过耳房时去瞧瞧春桃那丫头要不要紧。常山公公应该不会对她下什么黑手。”
说罢,她打开衣柜,选了件颜色浅淡的衣裳,坐在铜镜前,替自己梳妆。
“一会儿我去探望陛下,这几日想来定是要总往他寝殿跑了,宫中的一切还要你多劳心打点。”
止桑站在离她身后的不远处,听到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是知道了。
随后问起她,一会儿谁陪同她前去。
沈听然手中擦粉的动作未停,她思索了片刻,才开口道:“宫里我信得过的,也就只有你同春桃二人。不过如今她被下了药,想来身子定是有些影响。到时我再看罢。”
沈听然透过铜镜,瞟见了站在她身后的止桑。
明明面容憔悴,脸色苍白,甚至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那日却是挺身而出,死死将她护在身后,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对自己生命毫不在意的模样,还在沈听然心中历历在目。
而镜中映着的那明亮的眸子中的水光似乎都要溢出,极致温柔地轻轻包裹住她。
沈听然不知怎么地,忽然觉得鼻头一酸。
原来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她也有被人好好爱着啊。
她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眸子,手上装作在挑选哪一款胭脂,声音带了几分她都未曾察觉到的柔软。
“下次,若是遇到危险,你不要像之前那般不要命地护着我了。”
“你我之间的救命之恩就此一笔勾销,往后要多为自己考虑考虑。你还小,又是女儿身,总归有一日能够出宫的,届时,若是身子不好了,还怎么享受宫外自由快活的余生?”
止桑听后有几分愣住。
她看着沈听然的有些不自然的侧脸,手中的动作是遮掩不住的慌乱。
像是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止桑并未拆穿她的伪装。
她会保护沈听然除了她方才所说的救命之恩外,还有一点,便是她眼下的身份。
想要自己的身份不被暴露,她必须要让唯一知道她真实身份的沈听然守口如瓶。
只有那般,才能让她心有内疚,进而能守住她的秘密。
止桑并没有她便面看起来那般的干净无害。
她必须要活着走出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外面还有帐,等着她算清。
因而,她断然不会让自己将命交代这里。
一切都在她能掌握的范围之内,就连春猎那日受的伤也是。
止桑听到沈听然所说的话之后,也不过是一时的失神罢了。
眨眼间,她遍又是一副风光霁月,温柔敦厚的模样。
“喏,奴才知晓了。”
说罢,她便准备离开了。
却不料,沈听然从椅上转过身来,手中拿着石黛,一脸不赞同道:“说了多少次了,只有你我二人之时,不要自称奴才。你我都是平等的,不过是被这皇宫中的世俗束缚着罢了。”
“我可没把你当作下人,而是姐妹。”
说完,她便直勾勾地望着止桑,大有一副她不改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止桑嘴角勾出一抹笑容,眼底跳跃着洒入屋内的春光,温柔地笑着。
“好,我知晓了。”
听她这般说,沈听然这才放过人。
她转过身后,仔细为自己描眉。
今日妆容必定要是楚楚可怜,看起来憔悴之余又不能失了美貌,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人看出她对天子的“真情实感”。
止桑见她如此专心,便不再打扰,同她说了句话后,便起步离开了。
掩上门扉之时,止桑余光落在沈听然身上。
她这般单纯柔软的心,也不知,往后可否还能在这棘地荆天的皇宫中安然无恙地生存着。
......
太阳完全沉下去,天色渐渐被昏暗取代。
悬挂着的宫灯将光影拉长。
宫中医术最为高超的太医从天子的寝殿中走出后,被站在门口的人围了起来。
为首站着的是太妃娘娘。
她顾不上什么礼数,面容焦急,扒住太医的手臂急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陛下他的身子可有好转?”
太医被她手指上尖锐细长的护甲掐地有些生疼。
但他又不能伸手将其打落,只好忍着疼痛回答道:“回太妃娘娘,陛下身上的皮肉伤已经稳定下来了,好好修养几日便能康复。只不过,”
太妃娘娘手中的力气不自觉地加大了一些,听到太医倒吸一口气后,她才反应过来似的,将自己的手从对方的手臂上撤开。
她急切问道:“只不过什么?太医还请明说。”
太医捋了捋自己的花白的胡子,轻叹一口气后才道:“说来也奇怪。陛下明明是昏迷不醒,可他的眼珠总会时不时地有动静,似乎像是能感知外界的反应。”
“但不论用什么方法都不能将他唤醒,实在是怪哉怪哉。”
说罢后,他见太妃的表情有几分风雨欲来之景,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