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雨声的意识快要消散时,她猛然惊醒,慌忙看了眼蜡烛,还好,没睡着。于是使劲地闭眼,企图把困意从眼睛里挤出去。她用力甩甩头,梆梆敲两下脑袋,即刻感到一阵晕眩,赶紧吞下一颗回元丹,灌几口水,又倒点水抹一把脸,硬生生把困意压了下去。
回元丹起了效果,虽然心脏还在胸腔内砰砰直跳地抗议,她却不敢多做停留,稍微恢复了精神,便扶着墙站起来,上了路。
回元丹不能多吃,蜡烛烧过一半,到了走三步停一步的关头,她才吞下一颗。喉咙里干得发苦,水也变得难以下咽,脑袋里像塞了个电钻,嗡嗡嗡地直钻头皮。她几乎是靠在洞壁上往前挪,眼睛看什么都蒙上了一层白,只能紧紧地捏着手,拿指甲戳皮肉,拼命地用瞳孔抬起几乎有千金重的头,生怕错过任何一条通往洞口的路。
不知过了多久,解雨声好像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分不清身在何处。眼前越来越白,越来越亮,这种感觉,有点像时间线重置前的情形,也有点像在龙门江边,生命的逐渐流逝。她已经筋疲力尽,却还是一味地往前,不肯停下脚步。
一刻钟后,她没有出现在别处,耳朵里却被什么声音闯入,哗啦啦哗啦啦,声音越来越大,前方也似乎有光。身体比脑子先行一步,伸手去捂耳朵,蒙眼睛。再往前点,她似乎能看到远处,把蜡烛往身后放,满地的石子和坑坑洼洼的洞壁却更清晰,她这才反应过来,哗啦啦的是水声,光正从洞口照进来。
流水潺潺,用声音灌溉,唤醒了解雨声的生命力。她倚伏着洞壁,颤巍巍地捏灭了蜡烛,然后拼着命往光华中去。
到了洞口,月光如水,目光所及之处,皆笼上了一片银白,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真的走了出来。可此时的她,根本没有力气惊喜,双腿后知后觉地一阵疲软,精神逐渐恍惚,然后意识涣散,两眼发黑,一头栽到地上,晕了过去。
待解雨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好端端躺在地上,盖着大氅。刚一抬眼,便看到睡着了的程七七,吴常和墓尘也在,他们席地而坐,一字排开,正靠在洞壁上休息。
解雨声感觉体力恢复了很多,她坐起身,环顾四周,天还没有大亮,耳边传来水声,鼻间都是树木花草的味道,满眼的青葱绿意,只肖片刻,便完全清醒了过来。紧接着就感到手上有什么东西,她举起双手,见两只手掌都缠着纱布,指甲缝里还有血迹,看来是在山洞里的时候,为了打起精神戳破了手心,已经被包扎好了。
顾不得多想,她再次看向吴常的方向,虽然吴常头上缠了纱布,歪着一侧身子靠在洞壁上,看上去有些不自然,但仔细一瞧,就会发现他呼吸均匀,好端端活着。
解雨声的心中升腾起一阵喜悦,前几次时间重置带来的无助,以及长时间困在洞中的迷茫绝望一扫而空,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连带着先前没有力气宣泄的兴奋,一股脑地从胸腔中释放,她捂着胸口躺下,摸着如鼓的心跳,感受着来之不易的激动与畅快。
片刻之后,程七七也醒了过来,她下意识地去看解雨声,发现她睁着眼,便起身查看。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师姐,可好些了?”
解雨声微笑着点头,“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这么久?”解雨声有些不敢置信,但马上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曾经她太累的时候,也这么睡过。
“手如何了?”
解雨声伸出双手,弯了弯十根手指,“没事了。”
此时吴常醒了,解雨声赶忙坐起来,兴奋地询问,“大师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受伤了没有?”
吴常定了定神,笑道,“是受了伤,不过好在经人搭救,已没有性命之忧。”
程七七闻言猛地回头,显然是才注意到吴常。她眼中的吃惊迅速被欢喜覆盖,然后化成温水,充盈了眼眶,上前一把抱住吴常,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吴常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去拍程七七的背,“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程七七哭了一会儿,赶忙去看吴常头上的伤,担忧地道,“还伤哪儿了?”
“没什么大事。”
“快说!”
“还有肚子。”
程七七一把拉开吴常捂着肚子的手,看了两眼又觉唐突,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吴常则抬手给程七七擦去眼泪,笑道,“我好得很。”
程七七放下了心,但瞧着吴常没心没肺的样子,忍不住瞪他一眼,说出的话里也带着怨气,“受着伤呢,还不知死活地乐呵!”
吴常并没有收敛,他活动了几下胳膊,挺起胸脯,“师妹,你看,我一点事也没有。”
程七七赶忙摁下吴常乱晃的胳膊,“好了,好了,知道了,就你能!”
这一切都被解雨声看在眼里,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根,在心里喜滋滋地道,好一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侣!她光顾着磕CP,完全忘了一旁的墓尘,他也醒了,正直勾勾地盯着解雨声。
虽然磕CP让人上头,但墓尘的视线还是引起了解雨声的注意,她的心情很好,看墓尘拉着个脸,便打趣道,“师弟,睡懵了?快醒一醒~~”
墓尘被逗笑